你說他們是盜馬賊?”
“對,”小姑娘手指去罹,“他騎的就是侯府五天前丟的踏雲。”
圍觀者聽是踏雲,七嘴八舌,議論紛紛。
“這就是踏雲?”
“告示上說侯府丟的馬?”
“嘖嘖,是好馬,名不虛傳。”
“踏雲”是馬名,在渤瀛城中也小有名氣,因為踏雲的父親正是當年常熙賜給海都的挾翼神駒,流月。
驪駒踏雲,三足為白,其奔如風,白蹄騰起登雲涉煙,故名“踏雲”。
士卒聽說是侯府丟的馬匹,不敢怠慢,轉身打量去罹身下坐騎——那馬烏黑如夜,額頭一簇白毛如雪如荻,三蹄雪白,一蹄為黑。
士卒上前,嚴肅道:“敢問幾位從何處而來?”
去罹輕撫坐騎,面不改色道:“從丈雪城來,這馬也是從玄都帶過來的。”
士卒又看了看駕車的行已和挑簾的傾之,問道:“一共三位?”
行已知道自那事之後去罹一直不肯給顏鵲叫師父,便介面道:“不,四位,家師也在車內。”
士卒向馬車一拱手,“那請車內的先生下來說話。”
顏鵲漫不經心,動也未動,只道:“人尚有相似,何況是馬?”
氣氛一時僵住,士卒也犯了難為,他見這一行人華車寶駒,衣著鮮亮,更兼氣度不凡,斷不像偷雞摸狗之輩。可侯府的人卻一口咬定那馬就是踏雲,這“既有人告,就煩請先生下車辯個清楚,若是誤會,也好洗脫嫌疑,還各位清白。”
“出了什麼事?”圍觀人群中擠進來一個少女,與之前的小姑娘相似打扮,也是男裝,只在白衣外多了件薄紗罩衫,腰配玉璧。
“二公子。”士卒行禮。
“公子,你看那不是踏雲嗎?”小姑娘嘴快,眼神得意地瞟向去罹。
去罹利落地翻身下馬,馬鞭倒手,倒要瞧瞧這位“公子”有什麼說法。
“公子”繞著黑馬轉了一圈,拍拍馬兒,微不可察地搖了搖頭,轉身對小姑娘,同時對眾人道:“這馬不是踏雲。”
小姑娘全沒了方才的神氣活現,努努嘴,疑惑道:“怎麼會不是呢”眉心一蹙,小臉一皺,倒似受了極大委屈。
“公子確定不是踏雲?”士卒也問。
“公子”點頭道:“踏雲是我爹爹準備送給大哥的慶生禮物,前不久才釘了馬掌,而你看這匹馬,”她指給眾人看,“馬掌已磨得極薄,必是長途跋涉所致,又怎麼可能是侯府丟失不久的踏雲呢?”
士卒抬起馬掌一看,不由驚歎,“果然如此啊,公子真是”他“明察毫末”的讚美還沒出口,轉身卻不見了人影——那“公子”早趁眾人將好奇心放在馬蹄上的時候,拉著小姑娘擠出人群,已走遠了。
一場不大不小的誤會就這樣輕易揭過,人群散去。傾之會心一笑,放下簾子坐回車裡,再拿起書來卻正看見八個字,心中一動,便再看不進別的字了。
顏鵲打眼瞧著傾之手裡的閒書,是本後人杜撰的仙神列傳,其間正描繪一位神女雲裳霞絛而至,言其“豆蔻妙齡,明眸善睞”。
數月之前,顏鵲就在渤瀛城中置了一處別院,前庭桃紅梨白,後院杏李芬芳,可惜如今不是時節,只有欄杆下的菊花金燦燦映著湛藍的天空,獨傲清秋。
顏鵲此時並不著急住下,吩咐行已找家酒館,先吃中飯。行已知道師父是要對城中情況略做打探,便選了家人來客往的大客棧,挑了樓上清淨的雅閣。
待夥計上好了酒菜,顏鵲問道:“小哥,我們初來渤瀛,我問你,這渤瀛侯府上可是有兩位公子?”顏鵲來渤瀛,最掛念的還是初塵。
夥計笑嘻嘻道:“幾位定是在路上聽人說侯府的二公子如何如何了。”
傾之端著茶碗正擋著翹起的嘴角:我們何止是聽說,根本是見過。
夥計又道:“我們渤瀛侯膝下只有一子一女,大公子天俊是嫡長子,將來侯位的繼承人,二小姐初塵也是夫人嫡出,至於‘二公子’,嘿嘿,其實是小姐為了方便出門女扮男裝。”
“畢竟是女孩兒,侯爺也就這樣縱著她?”鳳都以女子為尊,顏鵲當然不是覺得女孩子就該閨閣繡花,但他見初塵在外只帶著個小丫頭,難免擔心。
夥計笑道:“我們侯爺對女兒那是如珍似寶,百依百順,出門走走又不犯王法,況且渤瀛城這麼些年路不拾遺、夜不閉戶,太平得很。您幾位初來渤瀛還不知道,這城中著男裝出行的姑娘,特別是大戶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