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也不管”
這樣的結果傾之早就料到:左驥心如赤子、襟懷坦蕩,必一心認定他利用左家——他那樣心地赤誠的人永遠不會懂得情義與利益有時並不相悖。
“他已算是仁至義盡了”傾之嘆道。頓了頓,“初塵,你說我是不是心機太重?誰都算計,到頭來只會眾叛親離?”不知怎麼忽然冒出這麼一句感慨,許是虧心事做得多了總要怕鬼:左驥待他如此,如果去罹知道當年引卷荼襲擊他們的真相,會不會也惱羞成怒,與他斷交?
初塵愣了一愣:這算什麼?良心發現?
她自然知道傾之城府不淺,可誰也不是天生就喜歡陰謀詭計,他一個亡國公子,若沒有些心機手段,何以自保?
挑起秀眉,一張粉紅俏臉逼近傾之,鼻尖幾乎貼著他的鼻尖,“說!你什麼時候算計我了?”初塵佯怒。
看初塵那副煞有介事的模樣,傾之忍俊不禁,扶著她的雙肩,對著她笑。初塵見他笑了,歪歪腦袋,抿起嘴來。
“初塵,你是不是永遠不會離開我?”傾之問,很認真。
初塵甩過頭去,愉悅道:“那要看你對我好不好了。”髮尾正掃在傾之臉上,一股幽幽的海棠花香。
靜默一會兒,傾之坐起身來,“那要怎樣才算好?”
初塵一回頭,原本仰視她的傾之已變成了俯視的姿勢,眼神裡是酥骨的魅惑。淡粉色的薄唇微微勾起,帶著迷人的微笑覆了下來。
“喂喂,身上有傷。”初塵反應過來。
“無妨。”傾之欺身而上。
被撲倒的初塵雙手要推,又怕碰到傾之的傷口,只得提醒他:“這是車裡。”
“那如何?”傾之不聽。
“小花兒”還在裡面呢
傾之再不給她機會,一口咬上她的櫻唇,吮吸起來。
那一吻封緘了初塵所有的抵抗——他們本就是新婚燕爾、如膠似漆,如今小別,更勝新婚,也便順從地任他摟她抱她親她吻她,低訴情話。
實在聽不下去了!小花兒鑽出車廂透氣;幸而去罹往渤瀛送信去了,不然以他的脾氣可不會“忍氣吞聲”至此,定會用劍挑了車頂;駕車的行已又是搖頭,又是嘆氣,心道傾之玩得也太過火,畢竟白天大日的,又在路上,身上還帶著傷,哪就那麼一刻也難忍?可聽裡面兩人膩膩歪歪、打情罵俏,又不由低頭偷笑。
點蒼和踏雲忽然停住,只聽小花兒歡快道:“趙師父。”——行已抬起頭來,執著韁繩的正是事發後離開鈺京,在半路上等著他們的師父顏鵲。
行已摘了斗笠,下車施禮,“師父。”
顏鵲點點頭,看向車內,“青兒,為師有話跟你說!”
初塵聽舅舅語氣不善,打算出去打個圓場,卻被傾之阻住,“我去。”
傾之捂著胸口,被初塵扶下了車,低咳兩聲,無力道:“師父。”
顏鵲瞧也沒瞧,“跟我來!”走了兩步,頭也不回,又道,“你一個!”
行已、初塵和小花兒愛莫能助地看著傾之,那眼神:你自求多福。
傾之嘆一口氣,塌下肩來:看來這回是真把師父惹惱了,連屢試不爽的裝病都不靈了。他不敢怠慢,緊走兩步跟上顏鵲。而顏鵲似是鐵了心地不顧傾之的傷勢,大步流星,傾之的傷雖行動無礙,但走這麼疾卻難免氣喘吁吁引得傷口作痛。
登高望遠,顏鵲慨然長嘆,他轉過身來見傾之扶著樹幹,弓身低喘,眉頭一皺,不悅道:“我是不如你聰明,你只管敷衍我便是!”
傾之以為顏鵲因他破壞行刺,怒氣未消,強忍不適站直身子,“徒兒不敢。”
顏鵲見他雙肩微顫,知道傾之勉力而為,於是更加火大:你就硬撐吧!
傾之也不抬頭看顏鵲的臉色,只是將他剛才對初塵說的話又原原本本地告訴了師父,不過補充說道:“徒兒之所以阻止師父行刺,是因為師父根本不可能成功,即便僥倖得手,也逃不過神射羽的亂箭。”
顏鵲早已想通傾之是為他好,氣只氣他竟然使了苦肉計。
“亡國之人,但能報國仇家恨,一條賤命,死何足惜?”顏鵲長嘆。
傾之蹙眉,目光灼灼,“師父不在意自己的生死,可有人在意!”
有人在意——顏鵲胸中一暖:這麼些年,與其說他收他們為徒,傳道授業,倒不如說逆境之中、失意之時相互扶持,沒有這些孩子,他大概也活不到今日。
顏鵲略減了怒氣,握住傾之的手臂,扶他一把,嘆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