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怕誰知道呢?初塵洩氣的軟在傾之懷裡任他如願以償地吻上一口,心下挫敗的想:她再也不輕起“色心”了。
子歸山
【章十六】子歸山
眼皮很沉,抬不起來,有什麼東西輕輕柔柔地落在臉上,讓人想起幼時春末天氣晴好的日子。母親在樹下鋪了寬大的錦席任他玩耍,累了便睡在樹下,風暖得好像柔軟的襁褓包裹著熟睡的嬰兒,花瓣落在臉上,癢癢的
睜開眼,兩片粉色的花瓣吻上他的頰,傾之用肘直起身體,微微側抬起上身,輕輕回吻,另一隻手則從她的發、她的頸、她的背緩緩撫到她的腰。昨夜吃足鬧夠,回房沐浴後又親熱了許久才睡,當那種激情在睡夢中淡去,第二日醒來後繾綣的餘味卻更加醉人,彷彿濃烈的胭脂醉,飲時不醉,醉卻是在回味時了。
“什麼時辰了?”傾之猛地擲出一句。大煞風景。
初塵笑推他的肩膀把他按回枕頭上,說道:“你放心,我跟大嫂說了你昨夜回來得晚,要晚些起,她什麼也沒說。”給他合合中衣,看看天光,“你再睡會兒。”
傾之這才鬆了口氣,踏踏實實地躺回床榻,方才那倏一清醒的雙眸又變得迷離起來——他昨日確是太累了。來回奔波翻山過嶺尚在其次,踏入子歸山後的小心謹慎,初說陸子歸的步步為營,面對刺喉劍時面色不改,說服杜宇時置腹推心,一整天腦中都緊繃著一根弦,片刻不敢放鬆。而一旦那根弦鬆下來,整個計劃的千般計較萬般思量便都攪在了一起,如團亂麻,糾纏得人身心俱疲。
初塵起身抱了個針線簸籮和一團布料坐回床邊,紉了針,往頭上抹了下。傾之迷迷糊糊地抓了一把,不像縫衣服的材質,便問道:“什麼?”
“給你做件披風。”初塵抖開布料。
傾之半支起身子,“讓徐嫂做不就行了?請人來就是做事的嘛。”
初塵手下略停,癟嘴斜他一眼,“怎麼,嫌棄我做得不好?”
傾之無力地嘆氣:他分明是關心她,不想她勞累,真冤。“不敢。”他道。
初塵“哼”了一聲,酸不溜丟道:“是不敢,不是沒有,心裡還是嫌棄的。”手下卻絲毫沒有要停下不做那件讓人“嫌棄”做工的披風的意思。
傾之抓抓頭坐起來,下巴擱在初塵肩上,後者一晃身把他推開,就聽傾之唉聲道:“跟你說話要比跟陸子歸說話還謹慎。”雙手又耍賴地環上她的腰。
初塵懶得去掰那雙扣在腰間的手,邊縫著披風邊隨意一問,“你昨夜只說事情順利,怎麼個順利法?你如何說服陸莊主的?給我講講。”
傾之蹙眉,鬆了環著初塵的手,下床拖著鞋到几案邊彎腰從盛泉水的竹筒裡倒了杯涼水,起身仰頭喝了。“也沒什麼。”他道。放下杯子,合了閤中衣,回頭果然見初塵歪頭看著他,一臉“騙誰呢”的表情。心虛地輕咳一聲,傾之如實道:“我與陸子歸密談,言出己口入彼之耳,不傳三人,所以”
“連我都不能告訴嗎?”初塵覺得有些無趣。
傾之凝眉垂目,抿了抿唇:並非不能告訴初塵,只是他不願讓她覺得自己的丈夫是那麼個心狠手辣、不擇手段的人。“還是不要知道吧”
初塵低頭縫著披風,看不清表情:她其實並不十分關心傾之跟陸子歸說了什麼,因為結局她已知道。“陸家父子一定要死嗎?”她抬起頭問。
傾之嘆道:“陸家父子不死休說商晟,連左鶩這關都過不了,他們打了好幾年,太熟悉了。”還有一個原因,他願意爛在心裡——陸子歸、陸雲生不死,子歸山的三千甲士就永遠姓陸!
傾之走到床邊,半蹲下身子,抬頭望著初塵問,“你覺得我是個壞人嗎?”
壞人嗎?不一定,但初塵知道傾之若是個“好人”就不必復仇了,帶著她隱居山林逍遙度日豈不更好?可父母兄長之仇,國破家亡之恨豈又能輕易放下?他不像她,她沒有去過鳳都,甚至沒有見過母親和姨母,而他卻是真真實實地擁有過,又徹徹底底地失去了。她知道:有些事情傾之也不想做,卻又不得不做。
簸籮放在膝上,手拈針線放在簸籮裡,初塵略底下身子道:“我還沒有天真到用‘好’、‘壞’來評價一個人吧?不過呢”她彎起眼來慧黠地笑,“若由我執筆青史,我給你四字評價。”“什麼?”他問。初塵笑道:“譭譽參半。”
傾之失笑,心道:好了,他這輩子已被“蓋棺定論”了。
三日後,子歸山。
繚繞春山的浮雲流靄彷彿被人袖了去,天高氣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