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寶不怕,額娘在這裡。你睜開眼看看,看看額娘!”那拉氏嘶啞的嗓音聽著觸心,崔嬤嬤擱下藥湯,轉身退了下去。
額孃的懷抱總是最溫暖安逸的,如寶似乎聽見了那拉氏的呼喚,緩緩醒轉來。
第五章:公道
崔嬤嬤前腳才踏出秀門,隨後便聽見二小姐如寶嚎啕哭聲,暗想著能有力氣嚎叫應該也無大礙了,便喚了夫人近前服侍的丫頭翠欣:“好好聽著動靜,夫人喚你再進去。”
翠欣乖覺,自然明白崔嬤嬤的用意:“嬤嬤放心,翠欣必然好好聽著夫人的吩咐。”翠欣會心一笑,崔嬤嬤這才安心的離去。
善慶送走了嘉親王和貝勒爺,才與朱珪交心:“今日之事,托賴大人周全,才不至於紕漏。”朱珪和善而笑,略微耷拉下的眼皮更是隨著雙眼含笑彎曲:“你我乃八拜之交,這般客氣作甚?況且老夫也瞧出,嘉親王很是滿意”
滿意一詞才出口,善慶的笑意便漾起在嘴角:“但願如此,但願如此。”言罷,二人朗聲大笑。朱珪淡然開口,眉宇間添了一抹隱憂:“宮裡的局勢尚且明朗,主事安心就是。只待落定之日。”
眉眼間似有十足的把握,善慶見朱珪信念堅定,也料到新皇登基的時日不遠了。謙和而略帶討好道:“之後的事,還望朱大人。”
朱珪含笑,不住頷首:“老夫心中有數。”
隨即朱珪道別,善慶送朱珪上輦車,才轉身回府。“去傳崔嬤嬤來。”方才一臉的笑意突然散盡,善慶的臉上隱隱透射出威嚴。身旁的小廝不敢耽擱,應了是便撒腿而去。
約摸半盞茶的功夫,崔嬤嬤到了老爺平日裡處理公事的書房,只在壽庭閣東側。“老爺。”崔嬤嬤請喚了一聲,見善慶臉色並不爽利,心知是因何故。
也不待善慶開口,便自行陳述:“夫人在大小姐洗面的水中動了手腳,又不允小廝劃木舟供大小姐使用”
“這些自不必再說,如玥聰慧這點伎倆也揉不進她的眼。我傳你來,是要問之後的事。”善慶的聲音如同檀香,緩緩騰騰的飄散開來,卻有一股子震懾人心的威力。如同沉甸甸的壓在崔嬤嬤身上一樣,令她惶恐不安。
“老爺,二小姐回來的時候渾身都溼透了。面頰上還粘著華蘭池的浮藻”崔嬤嬤不敢說的過於直白,含了半句話在口中。
善慶捋了捋鬍子,半晌才開口:“你是越來越會辦事了。”這句話說的不鹹不淡,不輕不重,崔嬤嬤實在聽不出深淺,一時間也不能領略到底老爺是在誇獎,又或者是責備。
她垂著頭,汗珠子沉不住氣似的滾落出來,一顆又一顆,無聲的跌碎在地上。只是想深裡的意思,府中出了這樣的大事。老爺有豈會高興,又何來的獎賞呢?
崔嬤嬤鎮定了自己,然然可可道:“老爺恕罪,是老奴失察了。”
“拿著夫人給的賞,自然要為夫人擔事。可是崔嬤嬤,你別忘了,誰才是你正經的主子。你這個掌事怎麼幹下去才能長久?人心不足蛇吞象,當心兩頭都撈不著好。”善慶的語氣略微凝重,神情稍稍一滯,崔嬤嬤便唬得雙膝發軟,怯生生跪了下去。
“老奴明白,請老爺安心。到什麼時候,大小姐都是老奴正經的主子。絕無二心。”崔嬤嬤許久沒見善慶這樣動怒,想來也是自己這一陣兒太過掉以輕心了。夾在那拉氏與大小姐之間過活本就不易,只怕以後的日子勢必要如履薄冰了。
“去吧。”善慶不願再多說什麼,與聰明人說話,點到即止尚佳,說多了反而失了身份。崔嬤嬤心頭一喜,面上只喏諾:“謝老爺。”
一方面要兼顧朝廷上的事,一方面還要顧及家裡的一團亂麻。善慶雖方足不惑之年,也難免力不從心。騰昇滿室的檀香,嫋嫋撩人,獨特的沉香果然有凝神靜心之效。
靜坐片刻,倒也讓滿腹的鬱結儘量緩和了些。
善慶闔上眼,不去想惱人之事。忽聽門外那拉氏驕縱的聲音如一陣疾風催雨,阻擋不及的闖了進來。
“老爺,難為您還有這樣的心思躲在這裡靜心品茗。”那拉氏灌風而入,掀翻了桌上的書紙幾頁。猛然掀開之後,又徐徐闔上。
善慶沒有睜眼,只待她開口繼續說下去。
“您的掌上明珠險些把我的如寶溺死在華蘭池,您也不聞不問,難道只有如玥寶貝,我的如寶就該死麼?”那拉氏先是理直氣壯,隨後又哀哀悽悽。
見善慶一臉的不屑,索性嚎啕大哭起來:“您怎能這樣狠心,我不管,無論如何老爺必須給我們娘倆一個交代。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