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秋總覺得她此刻在這裡並不舒坦,如今雖然能看見二皇子的狼狽模樣心中很爽快·但是不知道等英帝和二皇子都回過味來,是不是會給她不爽快?
誰讓她是當事人呢,這事情來龍去脈英帝還沒有仔細研究,且之後都沒有交代呢,不可能讓她就此離開,因而她也只能安分地站著。
二皇子一臉茶水,也沒有用手抹去,只低著頭道:“父皇·兒臣有罪·不知道明初竟然會混帳至此,然而終究是喝酒誤事·明初不是那樣的人,若非喝醉了”
英帝氣得額上青筋顫動了一下,此刻手邊沒有了茶杯,不能發洩他的怒火,沉聲道:“你到了現在還在說這個?”
“兒臣懇請父皇能夠開恩,兒臣願意分擔明初的過錯。”二皇子跪下身來,聽著字字為趙明初求情,卻是將所有的一切都拖到了趙明初喝酒誤事引發大錯的事情上。
太子心中雖然冷笑,面上卻也跟著二皇子為趙明初求情,此刻若是直接落井下石反而讓英帝厭惡。
“明初平日裡為人正直,不苟此等事宜,想必都是一時糊塗,剛才一百三十多鞭子,明初已經受了不少罪了。”太子上前開口,阮胥飛緊跟其後,雖未說話,卻也是表明了態度。
英帝見著一個個都是如此,心中一口氣悶著差點喘不過來,他怎麼會不知道這件事情是怎麼回事呢?別的就算了,他氣就氣在,兩人竟是拿著自己的親妹妹下手!
果真是孽障嗎?英帝的眼神恍惚了一下,當年他將用同樣的手法推入司馬誠的懷抱,只是當年司馬誠欣然接受,而玉瓊和趙明初卻無絲毫情意。
英帝深深地看著二皇子,面目一下子蒼老了許多,沉沉吐出一口濁氣,道:“你們都要為趙明初求情?”
“好,好,這個時候你們的態度倒是一致得很。”英帝冷聲道,趙賢妃看著那樣的他忽然便是心中一顫。
“陛下,您念著明初少年得志,也立了不少功勞啊,您念著趙家啊,明初已經捱了一百十記鞭子了,他受不得了了。”趙賢妃雖然想要矜持,眼淚卻止不住地往外冒,她可以對外人狠心,當年將千秋的右手廢去眼也不眨,如今牽扯了趙明初,卻是止不住傷心了。
“念著趙家?”英帝聲音更冷了幾分,這是遷怒到了趙家了,是他一手扶起來趙家,趙文思也越來越會做人了。
就算這事情趙明初也是一個受害者,但是作為一國之君他卻不能如此原諒趙明初,更不能免去他的皮肉之苦。
二皇子此刻已經稍微冷靜了一些,知道這件事情應該怎麼樣處理最好。他是絕對不會承認這件事情是他一手在背後策劃,就算英帝能夠猜得出這事情是怎麼回事,為今之計也只能將所有的過錯推給趙明初。
“死罪可免,活罪難逃。”英帝目光中難掩悲哀之色,明明是他親手造就了這樣的局面,為什麼如今卻並無一絲高興的感覺,只剩下憤怒和悲涼了呢?那些年輕時候的雄心壯志,在歲月的磨礪中,漸漸消失無蹤,曾一起奮勇拼搏的兄弟臣下,死的死,隱的隱,前者多半是他親自動手除去,後者是為局勢所迫。
他一直都堅持著認為這是正確的,也從未有過任何動搖。哪怕每日裡面對著定慧公主母子的時候,也從未後悔過。
白日裡定慧公主說起阮胥飛的婚事,這孩子一下子也是十八歲了,這年紀怎麼說也該成家了,定慧公主挑的人是千秋,也只能是千秋。從靈光侯阮黎死後,定慧公主都表現得異常沉靜且柔和,也從未開口對他求過任何事情,不想多年之後,第一件事情就是讓他難以抉擇之事。
英帝目光掠過太子身後的少年,那眉目有著靈光侯阮黎的柔和,也有定慧公主的倔強剛果。
午夜夢迴的時候,不是沒有想過,有一天那些人從地獄回來質問他。
他對阮胥飛說不上多少喜歡,不過是眾多貴族子弟中的一個,並不會因為是定慧公主和靈光侯阮黎的獨子而格外對待。然而今日的舉動,卻讓他心中有些懷疑起來,當年留下他是否是正確之舉?
隨著年齡的增長,那些原本懵懂的人說不定哪一天就發現了真相,然後站在他的對立面。
這是不是一個因果呢?阮黎不是一個多麼驚採絕豔的男子,卻讓人難以忘卻,如沐春風一般的人,梅花盛開的時候,也期待著同他能一起坐下來喝一杯酒。
是他老了。
這麼多年,他第一次動了殺機。
英帝不過是沉默了一剎那,阮胥飛卻是額頭上沁出了一層薄汗,就在剛才的一瞬,他似是察覺到了一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