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默片刻,才得慕少隱懶洋洋的開口問道,“大侄女,你可知小叔今日喚來你所為何事?”
汐瑤飲著茶,提唇輕輕一笑,“不知。”
慕少隱似有不悅,抬手擋開正欲往他嘴裡送點心的可人兒,坐起來清咳了兩聲,將自己長輩的架子端了起來。
“既然你不知道,我就直說了,分家一事可是你提出來的?”
“是啊。”
將茶遞給嫣絨,汐瑤不慢不緊的道來,“二叔早在外自立門戶,更遍地開花,學生無數,爹爹去後,武安侯府名存實亡,我估著此時分家,也不至於落得外人落井下石的地步,再者”
“那武安侯這侯爵之位怎辦?”
慕少隱根本不得閒工夫聽她細說,滿臉不耐打斷她問道。
大哥去後,他就開始窺視世襲的爵位。
二哥早有表明不承,汐瑤乃女兒身,況且年紀尚小,皇上都打算將她指給自己其中一個兒子了,定沒機會做女侯。
慕少隱的日子雖過得烏煙瘴氣,心通透得很!
分了家,他就只能抱著自己那份坐吃山空,可若他承襲了武安侯的爵位,每年拿著朝廷的俸祿,逢年過節還有大賞,何其快哉?
他知道此事與食古不化的二哥說不通,故而今日把大侄女叫來此,只要她點了頭,一切好說!
可若是她不應的話
“關於分家,我與二叔提過,他亦是應允了,而這侯爵之位——”
汐瑤故意頓了一頓,臉上泛出難色,好似認真沉吟了下,再抬起頭來詢問慕少隱,“依小叔之見?”
說起關鍵,慕少隱神色都緊迫了幾分,話音也拔地而起,“這侯爵之位,可是你祖父用性命換來的,自然要保住!”
“可是二叔說過,他是不會承襲這爵位的,而我”
說道這裡,慕少隱激動得站了起來,像是要凸顯他存在似的,汐瑤隨之抬眸,眼中有光一閃而過,登時領悟,“小叔有此意?”
“正是!”
他回答得沉聲有力,堅決非常。
汐瑤眸裡那縷淡淡的笑意跟著綻放而出,她咯咯笑著,嘲弄之意森冷吐出,“你配麼?”
慕少隱蠢到了家!
正等著她認可自己,故而汐瑤說完後,他竟把頭重重點了兩下。
罷了得了身旁女子的小聲提醒,才是反映過來,忙做窮兇極惡之相怒喝,“死丫頭!你說什麼?!”
說著他便大步行出來,雙手更是大力的掀起那圓潤的珍珠吊簾,弄得垂簾搖擺,發出亂響。
然而還沒等他走到汐瑤面前,便再聽她溫聲細語的道,“既然小叔也知道武安侯這一榮耀是祖父用性命換回來,更得爹爹戰死巫峽關,忠君為國,留下千古美名,你有什麼能耐與祖父和爹爹相提並論?”
此時汐瑤的神態語氣以前和之前不同。
她始終淡然端坐,語調也不高,周身卻難以掩蓋的散發出攝人的魄力,連那對靈秀的雙眼都匯聚著凌冽堅定的光彩,讓慕少隱怔怔然不敢再靠近。
“我慕家兩代忠烈,都是在馬背上掙得的顯赫軍功,小叔莫不是有心到邊境施展一番,功成名就時,讓我們武安侯府再光耀於人前?”
一聽到打仗,那沙場上刀劍無眼,屍橫遍野的畫面立刻浮現在慕少隱眼前,他氣急敗壞的吼道,“邊境立功?!你是叫我去送死吧!”
他才沒那麼傻!
若他死了,莫非慕汐瑤做了王妃,還想再當個女侯?
“不然呢?”汐瑤鄙夷的凜了他一眼。
“你當我們慕家這爵位如此好得?”
驀地站起,正對自己那荒唐至極的小叔,汐瑤厲聲,“你知不知道皇上為我指婚的真正目的?一則安撫我慕家為國捐軀的兩代忠魂,一則更為收回兵權!皇上正擔心著慕家別有異心,我與二叔避都避不及,你竟然還想迎頭向上?!我慕家如今已經沒人有那帶兵打仗、屢立奇功的本事,就是你想一試,憑你?哼”
她不屑到了極點,尖銳的眼光將慕少隱看了個遍,真是怎麼看都不順眼。
更無解慕家怎出了這麼個酒囊飯袋!自以為是的窩囊廢!
“莫說你不敢去逞能送死,皇上也捨不得把兵馬糧草浪費在你這種廢物身上,要麼分家,要麼就滾!你要送死,別拉著我們慕家上下!”
惡狠狠的說完,汐瑤再回到自個兒的方才坐的位上,那一隻手還重重拍響了八仙桌,氣勢駭然得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