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擺設,頓悟方才只是驚夢一場。
伸手在額上一撫,竟生了一層薄薄的細汗。
陣陣急促的心跳,慌得她呼吸都穩不住了,不由嘴角牽起自嘲一笑,瞧這被提前的才子宴將她嚇得,仇人還沒出招,她就自亂了陣腳。
怎能這般沒出息?
平復了會兒,她再往外屋看去。
外面天色已暗,估摸戌時都快過了,裡屋的燈別滅得只剩下一盞,香爐也奄奄一息。
晚膳後回到梨香苑本想看會兒子書的,竟然小睡了過去,還做了一場這樣的夢。
她在害怕麼?
“姑娘醒了?”嫣絨從外廳緩步行了進來,手中捧的托盤裡放著一盅溫補的湯。
上次發生了凌翠樓那件事後,宋嬤嬤特地從武安侯府來了一趟,囑咐四婢要每天雷打不動的壓著汐瑤吃一碗。
可聯想到之前那夢,再看那托盤,她心底就生出抗拒來。
“湯先不喝了,放著吧,我吩咐的事辦得如何?”
聞言,嫣絨把湯擱在桌上,走過去將掉在地上的書拾起來,再道,“心藍和雪桂問管家要了輛馬車用,說回武安侯府給姑娘收拾些衣物,所以應當無人起疑,姑娘給二公子的信已經在路上了。”
汐瑤點點頭,四婢性格不一,但始終是跟在她身邊長大的,要緊的事情絕不含糊,該做的她都做了,只希望瑾瑜哥哥能儘快趕來。
才子宴就在十日後,深宮險惡,皇后納蘭氏的堂妹乃張悅廉的正妻,雖是早已分家南北,幾乎沒有往來,但這點實在難以讓汐瑤忽略。
加之數月來有關她和張恩慈的事在京城傳得沸沸揚揚,如何都沾著親帶著故,豈有不護的道理?
想必她入宮就要先受個下馬威,但好歹武安侯府還有皇上的恩寵在,最多讓她於人前丟個臉罷了,這還是她能估料到的,至於張恩慈會耍什麼手段,那才是她真真該仔細頭疼的關鍵。
還有,她還得顧著那不食人間煙火的大表哥!
正想到這茬,又聽立在身旁的嫣絨道,“對了姑娘,之前永王的長隨親自來傳了話,說大公子這幾日先在永王府歇了,才子宴來得緊俏,讓姑娘好好準備著,明日會再派專人送上好的綢緞和珠釵首飾給姑娘挑選。”
聽罷汐瑤就蹙起眉頭。
永王
當今最是讓皇后恨鐵不成鋼的大皇子祁永晨。
身為皇家嫡長子,卻醉心詩詞書畫,放著皇位不要,十四歲時公然請奏皇上放他出宮遊歷天下,逍遙此生。
許是素來酷愛爭權奪勢的大祁皇族難得出一個不愛江山的,祁尹政反而對他另眼相看,不但封了他親王,還允了他的請奏。
自此祁永晨在他的王府舞文弄墨,還聚集了一大批文人客,建‘涵墨閣’,更在大祁掀起一陣追逐之風。
這於一個皇族出身的人來說,可以做自己歡喜的事,遠離皇權爭奪,實乃最大幸事,可正是因為他的惜才愛才,毀了沈修文的一生!
汐瑤記得太清楚!
上一世,才子宴上,沈修文不負眾望力壓群雄博得頭籌,卓越風姿,讓所有人都移不開眼。
過後他本該就此離京,回江南沈家,誰想祁永晨為留他在京中,方便自己與之暢談詩詞,竟向皇后提議,招他做駙馬。
納蘭皇后還有一女,乃當今九公主祁羽筠,奈何她性情張揚,刁鑽跋扈,心胸狹窄且善妒非常,實在不是娶妻娶賢的上佳之選。
而納蘭氏看中沈修文背後財力雄厚的沈家,還有他在文人中的聲望,當即就求了皇上下旨。
單這娶九公主的禮聘,就傾了沈家幾代積攢的過半家產。
若說錢財散盡還能再賺,人的名聲卻如東流之水。
沈修文一生才學無雙,卻因娶婦不淑,被陷害身有‘斷袖之癖’,祁羽筠為顧及自己的聲譽,暗中設計,將他毒害身亡。
汐瑤知道他的命運,怎可能坐以待斃?
只修文哥哥是個痴人,與他是說不通的。
此生如何無論她都要與皇家撇離關係,沈家的財富處處遭人設計,她體內更流著沈家一半的血液
“姑娘怎麼了?”
嫣絨見汐瑤半響不語,眉頭都皺起來了,可永王賞識大公子,這不是件別人求都求不來的好事麼?
汐瑤看了她一眼,臉上露出淡笑,將頭輕搖,“沒事,可能坐得太久,有些乏了,我去園子裡練會兒劍。”
練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