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
綿涯坐在石頭上,背挨著髒髒的石牆,忽然發出一聲痛楚的呻吟。
「怎麼了?怎麼了?」蘇錦超差點嚇得蹦起來。
「沒什麼,就是想喝水。」
「混蛋!口渴你說就行了,哼哼什麼?」蘇錦超鬆了一口氣,忍著想賞這吊兒郎當的傢伙一耳光的衝動,「給本公子老實坐著,我去找水。」
朝著木樓梯那頭專門放水桶的地方跑去了。
蘇錦超的背影在視野中變小,綿涯才瞄了那個沉默的男人一眼,冷冷道,「我以為你已經死在了同國。既然還活著,為什麼不和我們聯絡?」
「遇上了意外。」
「什麼意外?」綿涯語氣罕見的嚴肅。
他並不是以朋友和兄弟的身份發問,而是以西雷王手下情報的頭目的身份,在審問這個被派出去報信,結果徹底失蹤了的西雷侍衛。
自稱書郡文書官員的許郎深,同時也是昔日鳴王身邊侍衛之一的長懷,面對綿涯的責問,臉上露出一絲不願回憶的尷尬,還有深深的愧疚。
「那一晚,我奉鳴王的命令,回西雷向大王求救,在同澤城外,受到蕭家派來的一個精銳小組的追殺。」
綿涯作為情報老手,對同國當晚的變亂,事後有做過資料整理,也知道了蕭家內部曾經有人想幹掉鳳鳴的事。
他略一思索,便問,「洛甯還是洛芊芊?」
「洛芊芊。」長懷說,「當時我知道,如果不幹掉這個纏上我的小組,我將無法完成鳴王交付的任務,所以我一邊逃過他們設下的種種陷阱,一邊採取反狙殺行動,最後這小組大多數人死在我手裡,但我也深受重傷,失去所有戰鬥力。就在這時,有人救了我,正是他告訴我,蕭家這個小組是洛芊芊派來的。」
綿涯打量著身著絲袍的長懷,總覺得這一同接受過大王親自調教的兄弟,有點和從前不同,沉吟著問,「這個人,你的救命恩人。你相信他的話?」
一縷不自然,再度從長懷臉上迅速掠過,快得幾乎抓不住。
但擅長搞情報工作的綿涯是何等老手,當然不會放過這些微痕跡。
長懷沉默了一下,回答說,「他雖然是個混蛋,但還不至於在這件事上騙我。他」
綿涯懶洋洋把手一揮,「好了,別說這些雞毛蒜皮,先挑重要的事說。告訴我,你為什麼要詐死?」
「我沒有詐死,是你們以為我死了。我身受重傷,鳴王和大王那邊情況又多變,所以沒有倉促聯絡。這次沒有完成向大王報信的任務,是我的責任,等我見到大王,自然會請罪」
「好了好了,這也是雞毛蒜皮,你說重要的。」
「你要我說什麼重要的?」長懷終於忍不住,瞪向綿涯。
嗤。
嫌血黏糊糊地流在面板上不舒服,綿涯撕下袖上一塊髒布,隨便在手臂上擦了擦,抬頭一看,長懷還在居高臨下地瞪著他,等他回答。
綿涯被逗樂般的一笑,「你是真不懂還是假不懂?虧你在鳴王身邊呆了這麼久,管你是重傷還是詐死,只要你還活著,這就是最重要的事。我們的兄弟,如今少一個就是少一個了,連蕭家都損失了不少人不說喪氣話,鳴王要是知道你沒死,一定很高興。大王也會高興。」
長懷沒想到他說出這樣一番話,心頭頓時暖熱,繃緊的臉不由溫和起來,微笑著說,「我也不是什麼事都沒幹,前陣子小柳出了點事,我去了一趟永殷」
「什麼?永殷太子府是你燒的?」綿涯立即聯想到那件大事了。
連永殷太子都在大火中燒成重傷。
所以永逸王子才不得不離開烈兒身邊,趕回永殷調查這驚天大案。
「當時情勢只能如此。」長懷聳肩,無辜得像他只是點了一個不怎麼受歡迎的篝火堆而已。
「那小柳呢?」
「受了傷,不輕,我們在照顧他。」
「我們?」綿涯眯起眼睛。
長懷正要說話,腳步聲傳來。
長懷迅速地低低說一聲,「晚上碰面再談。」
轉到城牆後,身影消失了。
「讓開讓開,水來了。」蘇錦超雙手捧著一個破瓦碗跑來,半碗涼水在裡面晃來晃去。
到了綿涯面前,把碗往綿涯嘴上一抵,喘著氣說,「喝,快喝,累死本少爺了。你這傢伙,真是有比神山還高很大的福氣,才能喝上本少爺親自給你倒的水。」
綿涯老實不客氣地張嘴,咕嚕咕嚕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