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因,是不應該在鳴王面前談及各國形勢,從而把鳴王捲入這些亂七八糟的事務中。
從那一天開始,所有公務移到另一間內室處理。寢室變成了鳴王養病休息的專用地。
問題是,這樣真的好嗎?
容虎覺得心裡有一點煩亂,站在廊下,對著不遠處兩叢剛剛綻放,散出層層疊疊的若紫若紅的花瓣的春來紫,站了片刻。
感到胸中那股令人不舒服的氣悶感稍稍緩解,才繼續邁步,走向寢室的方向。
其他事可以不對鳴王報告,但蕭家殺手團有信來,這件事還是要告訴鳴王,畢竟鳴王才是蕭家貨真價實的少主。
寢室是清輝殿守衛的重中之重,相連的院子裡巡邏隊來回穿梭,門口站著由容虎親自挑選出來的西雷侍衛,身如銅鑄,手不離劍柄,看起來很不好惹。
曲邁端了一把椅子放在門口旁邊坐著,拿著一塊烏黑的石頭擦劍。
容虎不禁停了停,「你在這裡幹什麼?」
曲邁抬頭瞪起眼,不耐煩的說,「怎麼你和少主都這麼問?真是氣死人,我又不是吃白飯的,不能去離國殺混蛋,讓我看門總可以吧?有刺客敢來,我保準戳死他十來個。」
容虎說,「你腿上的傷還沒好。」
曲邁沒好氣地道,「一點小傷,不要總掛在嘴上行嗎?洛雲不在,我本來應該接替他的位置,在屋裡頭貼身保護少主,少主卻一定要我回床躺著休息,還把我趕了出來。就算不能進屋,我也要在門口待著,這天底下,沒有躺床上發傻的蕭家人。」
曲邁一肚子牢騷。
按照他的想法,洛雲是和他一起的時候失蹤的,自己腿上的傷是離國的混蛋刺傷的,把洛雲和自己的賬加一塊,他比任何人都更有資格到離國去大殺四方。
可就是因為腿上這微不足道的傷,崔洋冉青他們這群沒良心的傢伙就把他給甩了。
不能去離國已經很鬱悶,想貼身護衛少主,還要被趕回去。
蕭家人總有蕭家人的驕傲和自尊,要曲邁乖乖躺到床上混吃等死,那絕不能從命!
但少主畢竟是少主,他又不能完全罔顧少主的意思,曲邁想來想去,咬牙切齒地端了椅子過來,在寢室外當起了門神。
少主你看,坐著也是休息,我坐著看門總可以了吧。
兄弟們在離國殺人,我卻只能在門口磨劍。
哀怨地把充當磨刀石的黑石往寶劍鋒刃斜邊上用力刮蹭,讓劍鋒更加白亮,曲邁似乎一時還沒意識到,自己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從只知道遵守命令,冷血殺人的蕭家殺手團一員,被他家少主潛移默化成敢愛敢恨,敢有獨立思想,還敢發牢騷的屬下了。
「你要找少主?」
「嗯。」
「先別進去,少主剛剛才睡下,別被你吵醒了。你老婆好不容易才哄他睡了。」
剛開啟掀簾子的容虎只好把手收回來。
「有羅總管他們的訊息嗎?」曲邁問。
「有。就是過來向鳴王報告這個的。」
曲邁也屬於蕭家內部人員,容恬佈置對付若言的三步走計劃時,他也在場,容虎毫不隱瞞地把剛剛得到關於蕭家殺手團的情況都說了。
聽見那一長串被蕭家刺殺的離國官員名單,曲邁露出彷彿心愛的烤雞腿在自己眼前被人全部搶走的傷感眼神,扼腕道,「要是讓我去離國,這名單裡我至少能分五個名額。」
容虎對他那被兄弟拋棄了,吃了大虧的表情,頗為無語。
蕭家人畢竟和西雷精銳不同。
蕭家殺手團以暗殺難度高,暗殺人數多為成功人生的指標。在以容虎為代表的西雷精銳心裡,人生最大的勝利,則是保護、輔助大王,做大王君臨天下,登上巔峰的一塊墊腳石。
為了這一點,容虎隨時準備,以任何方式付出自己的生命。
大王既要奪回西雷王位,又要面對其餘十國動盪的局勢,肩上擔子一天比一天重,還要為鳴王懸心。
無論如何也要想個辦法,讓鳴王成為大王的助力,而不是拖大王的後腿。
拖後腿這個新鮮詞,是鳴王教他的,非常形象,鳴王只說了一次,容虎就記住了。鳴王既然能創造出這樣形象的詞來,那麼,一定也應該能明白這裡面的道理吧。
簾子微微動了動,然後被人從裡面掀了開來。
秋藍一手抓著錦簾,一手輕輕捂在嘴邊,像是正想打個哈欠,懶懶地從門檻裡跨出一隻腳,抬眼看見容虎,有些驚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