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天下哪有那麼便宜的買賣。”小子詭辯裝天真。
春瓶語結,半晌後,拽著冬瓶就走,邊走邊說,“人對你沒意思,你就別死乞白賴的。你也是,才多大啊,那麼多花花心思,平日干活不見你多利落。”
冬瓶還嘴,“我十四了,現在不看起來怎麼行?我跟你不一樣,你是夫人跟前離不開的人,將來配夫婿也不會差到哪兒去。我要不自己看準,那肯定就是配小廝了事,雖然咱是丫頭,但憑什麼?”
隔著這個俏麗的丫頭,采蘩彷彿看到了自己,但她救不了每個心比天高的小婢,也或者她們比自己聰明運氣,不至於遭逢自己前世那樣的絕境。再說,心比天高本身並沒有錯,看個人品性,加上天時地利人和。
待那兩人出了門,采蘩看著小混蛋。今日他洗淨了面,丹鳳眼更顯,鼻樑高高,天庭飽滿,身形俊拔,原來真是美少年,說話又比同齡人成熟得多,怪不得引小姑娘春心蕩漾。
“喂,你來幹嘛?咱倆可已經清賬了啊,不帶事後反悔的,要怪就怪你自己眼神不好。”剛才誇她是為了打擊冬瓶,現在一對一,不用客氣。
他等於承認賣給她的綿紙是廢的,采蘩心中詫異,卻也不問,拍拍身上的背褡,“我來給土地爺拜拜,上柱早香。”
小混蛋瞪著她。
采蘩淡淡笑起,“怎麼,這兒不是土地廟麼?”
“你沒聽人說,你沒眼睛瞧,這是破土地廟?”小混蛋打有記憶起就住在這兒,來拜土地爺的,這位是頭一個。
“破廟就不是廟了?誰說的?”采蘩信步走過少年身邊,打量著一排舊而不殘的屋宇,“土地爺在正中這間供著?”
小混蛋呼啦跳到采蘩面前,張開雙臂,“這是我家,不準亂闖!”
“不是廟。”采蘩也沒打算闖,等他老實交待而已。
小混蛋沒聽出她用的肯定語氣,還想法子編呢,“以前是土地廟,可現在是我家。你要拜神該去大廟,而且拜什麼土地爺,故意來找碴的吧?”
“拜哪個神是各人所願,土地爺仙位小職責不小,管一方土地平安。我剛到長安,自然要拜他。寺廟不歸普通百姓所有,哪怕是荒了廢了,你家幾代住在這兒也沒用,我要拜這個廟這個土地爺,你不能說不。”采蘩很有理。
小混蛋張了半天嘴巴,兩好看的眉毛扭成毛毛蟲,最後咬牙切齒,“你給我等在這兒,別亂闖我家,我讓你心服口服。”哧溜鑽進一道門裡去了。
沒一會兒,他挺著胸膛大搖大擺走出來,到采蘩面前一抬胳膊,手裡抖譁一張青紙,顯然是官府文書,“看看這是什麼!”
采蘩亮眸一行行往下,最後道,“我不太識字,是什麼啊?”裝無知,她內行。
小混蛋差點將紙拍到她臉上去,“你不識字還看那麼久?耍我啊!”
“不是不識,而是不太識,且又很久沒好好看字了,所以——”采蘩看小混蛋兩眼鬥雞,心裡笑到抽。
“蠢小子,人家就是耍你的,還耍得你團團轉,連我千叮嚀萬囑咐的事你都給供出來了,還什麼只動腦不動手,你根本就沒腦。”一聲罵咧從小混蛋剛才下來的那棵樹上傳出來,轉眼樹幹上攀著一個乾瘦老頭,慢吞吞往下爬。
小混蛋啊呀大叫,連忙把手裡的紙揣到懷裡,拍著胸口說,“還好,她不識字。”
老頭腳著地,竟沒穿鞋,回過身來揹著手,一隻眼大一隻眼小,歪嘴歪臉歪眉毛,眼神稀鬆看采蘩兩眼,見她的眼珠子在他和小混蛋之間來回掃了兩次,“不用懷疑,我倆是嫡親的爺孫,雖然我有時候真不想承認自己會有這麼笨的後代。”
造紙必備第一條:眼力。采蘩看在眼裡,沉在心裡,說道,“您老不必在意,孩子還小,說不定哪天突然開竅像您了。”
小混蛋蹦起來,“我不要像——”最後一個字到嘴邊,眼見不明物飛來,立刻蹲身閃開。閃開一個,沒閃開第二個,臉上多一泥巴印。
采蘩一看,兩隻木頭拖鞋,鞋底厚黑一層泥。原來那位老人家光腳背手是有講究的。
“笨蛋別開口,你一說話就讓我腦袋疼。這回打你有兩個理由,聽好,記住。第一,這姑娘識字,不識字不識字你叫了幾遍,自己數。第二,她把咱爺倆都譏諷了,你還跟我較勁,怎一個蠢字了得。趕緊滾出去吃早飯,別在家裡礙我的眼。”老頭揮揮拳頭。
小混蛋再不驕傲狂妄,抱頭竄了出去。
太陽昇起,打破灰冷的清晨。采蘩和老頭之間相隔十步,一個在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