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靜下來。
馬車裡確實寬敞舒適,但采蘩連多看一眼的心思都沒有,睡覺養神。
一覺睜眼,卻見美玉。
“我以為五公子將馬車讓與我了。”她坐起,任向琚用五指梳過她的烏髮,神情無波。
“我說話有時不作數的。”向琚收回手,倒杯茶給她,“天涼,又剛睡醒,熱茶可暖身。”
采蘩不接,“美玉公子不但成了庸人,還成了無賴。當著張大人的面不好說,東葛青雲帶的那些蒙面人是你給的。”
“當著張大人的面我也不好說,那幾個遊商是采蘩姑娘的朋友。”向琚不否認,“所以,我才借馬車出來,能和你可以單獨說會兒真心話。”
真心話?采蘩哼笑。
第270章 生死在你手?
“五公子,迄今為止,你什麼話都跟我說過,唯有真心話――”采蘩搖搖頭,“有麼?”
向琚喝茶,“采蘩姑娘這話何意?我娶你之心再真不過,連我自己都難以理解為何執著。如今你卻說我不曾說過真心話,是否過於苛刻了些?”
采蘩往後靠了靠,確定他的手再碰不到她的頭髮,才道,“五公子對我真不真心,自己心裡最清楚,不用我多說。可能是我見識淺,從沒見過一個男子,嘴上說動情動心,對付起來卻像仇人一般痛下殺手。東葛青雲若沒有你撐腰,怎能想得出在嘯崖上威脅我的招法?那位蒙面老人――”她撩起半張窗簾,望著外面騎馬的白老頭,“不知你這位看似武藝高強的衛士叫什麼?”
“無暗。”向琚隨她瞥一眼,泰然說道,“你想問無明?他們兩人是師兄弟。不知你是否還記得子規?就是來望山書院送我請帖那次,收了你匕首的衛士。無明無暗是他的師伯。”
“什麼門派,個個霸道?”采蘩一摸腰際,驚覺婉蟬不見了,立刻厲聲,“五公子!”
向琚從茶桌下拿出婉蟬,拔出寸長烏刃,“不必緊張,我只是好奇它有何特別之處,竟讓子規再不肯為我做事。可惜我不懂兵器,看來看去也不過一柄不起眼的匕首罷了。”將它慢慢推到采蘩眼下,“物歸原主。”
采蘩的袍袖往桌上一掃,婉蟬就不見了,“五公子什麼寶物沒見過,自然覺得它不起眼。但它對於我,卻是十分重要之物。知己相贈,不能不當心。”
向琚捏杯子的指尖凝紅,“采蘩姑娘身邊一向有高手護駕,蘭燁早有所察覺,只不知是何方神聖。得你另眼相看。我送你的禮物也不少了,從未見你上過心。”語氣不自覺微酸。
采蘩卻視若無睹,詞鋒涼冷,“五公子送我之物多名貴,不便隨身攜帶,但都收得很好。五公子哪日要討回去,定然一件不少。”
“看來,采蘩姑娘下定決心不領我的情了。”心中怒到極致卻面露了笑容。向琚將茶喝盡,“可是如何是好呢?你越是無情,我越是想將你收服。”
采蘩冷笑,“五公子出生至今太平順了,你或許曾對我動情,但照如今看來,倒似變成了不服氣,非要我向你低頭,奉你為天的意氣之爭。采蘩自知平凡,但脾氣倔得很。你越逼我,我偏越不妥協。更何況你借東葛青雲出手。已不顧我的生死。我便是猶豫過,此時也明白了,五公子非我良人,我不打算遷就。而我也並非靜公主那樣的弱質女流,遭你利用又拋棄,到頭來渾噩不知或忍氣吞聲。這回嘯崖上的事我記著,終有一日還給你。也許等你自己嚐到飢餓痛苦的滋味。你才能懂得珍惜他人的生命。”
“采蘩姑娘,你原先的口才強撐自尊,如今彷彿天生尊貴。但東葛青雲說得那些你的身世。你自己心裡清楚。人可以拋棄過去,但他畢竟不是獨自活著,總有從前的人找上門,總有從前的事延續到現在。你否認得了一個人,否認不了所有人;你掩蓋得住一天,掩蓋不住一輩子,總會真相大白。我從不是什麼君子,我想征服你,此心在你面前昭然。但我的耐心亦有限,想知道童大姑娘的身份如果再保護不了你,你的口才,你的天賦,你的聰慧,要怎樣讓自己逃脫悲命。你可知,一旦到那時候,我只手遮天,要你生就生,要你死就死,我有此自信。”她說得對,他長到現在,沒有什麼事做不到,因此不能忍受被她拒絕。東葛青雲瞧不起她,他卻瞧得起。正因為她有足夠的智慧和他相抗衡,他才放低了他的自尊,不然即便她真是童大小姐,她也沒資格當他的正妻。然而,事實再次證明女人不能寵,他示了真心卻讓她瞧輕了。
采蘩望著他,一向引以為傲的記憶竟模糊了。美玉公子不是應該溫和謙禮的嗎?他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