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公,這是女兒家戴的東西。”姬鑰不要。
“你小子不領情不識貨,算了。我給她——”一指采蘩,人笑呵呵就過來了,“小丫頭,剛才在外頭看你甚是不凡,不愧是我外甥女收的義女,比她的聰明還有過之而無不及。珍珠串送給你,見面禮,不準還給我。不然,等會兒就想法子讓你通不過。”
采蘩瞧著手裡被他塞進的珍珠,聽見那聲小丫頭,又望見一張嘻笑的娃娃臉,說不出得彆扭。
“小舅子,你這回跑到南海郡?等采蘩最後一題過了,咱倆喝酒聊個痛快,跟我講講那邊的趣聞。”童老爺也走下來,拉著顏輝很開懷。
“蠻荒之地,哪有什麼趣聞?”童夫人卻似乎對小弟的不羈很不滿。
“大姐,那你可錯了。南海郡一遊,我打算著手編一本奇趣軼聞和風情錄。所以這回來,就打算讓您和姐夫養個一年半載的,別攆我走,而且攆我我也不走。”顏輝捏一把臉,“我皮厚,還讓海邊的太陽曬黑了,什麼冷臉對我都沒用。”
童夫人斜白他一眼。顏輝十歲時,爹孃就去世了,她便一直照顧著,和這個差那麼多歲數的弟弟其實像母子更貼切些,但不知怎麼就照顧成這個樣子了。沒個正形,喜歡莊子逍遙,以遊遍天下山水為志,回來也只是為了寫遊志心得。寫完一本,繼續出行,誰也別想留得住。三十多歲的人,連個正經妻室也沒有,這回無論如何讓他成了親才能放人。
想到此,童夫人才留意姬老太爺和老夫人滿目好奇,連忙讓顏輝給他們行禮。
“小舅子,剛才你說你來給采蘩出題?”回到先前的話題,童老爺捋胡而笑,“那就趕緊,都快晌午了,別耽誤我請姬老吃飯。”
“那不如先吃飯。我出題,但我不當招人厭的人。給我一個時辰準備,我很快回來。”說罷,竟也不多作解釋,轉身就走了,留下一屋子人不明所以。
“要一個時辰準備?”童老爺看看姬鑰,看看采蘩,“今日這考驗還真是前所未有——”難了。
“既然如此,我們就先吃飯吧。”童夫人喚人花廳擺桌,一行人移駕。
姬鑰拖著采蘩落在後面,“你打算怎麼過最後一題?”
采蘩本來心裡煩躁,讓他沒頭沒腦這麼問,不禁笑,“最後一題是什麼?你先告訴我,我才能打算。”
姬鑰想想也是,“那你有沒有把握?”
“你再這麼不用腦子說話,我打了。”事還沒來,她不能打算,不能把握,“你那位舅公,我今日頭一回見。論瞭解,也該是你。”
“舅公隨心做事,但一般都是好事,而且他疼我,也疼我娘,應該不會太為難你才對。不然,為何剛才還贊你?”姬鑰似乎樂觀,但眉頭深緊,疼也不松。
“對,他只需要一個時辰出去遛個彎喝個酒,然後回來讓我透過。”采蘩覺得這一時辰要得不同尋常。
“姐姐,你心裡怪我自作主張,我知道。可是可是”他希望和她真正成為一家人。
“行了,不管是透過,還是不透過,我的決心已定。”采蘩如願看到小子的臉垮下,“不過這件事一了,你帶我去瞧瞧國學館。”
姬鑰耷拉著腦袋,只以為她還是要走,“幹嗎?”
“認認打你那幾個小子的臉。”然後蒙著面。童老爺也說,神不知鬼不覺。“還有,要麼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打不過就忍;要麼就把人打趴了,自己毫髮無傷。我看你不能死讀書,乾脆拜梓峰為師學劍吧。文武兼備,也不至遇到狠毒的賊人毫無還手之力。”
姬鑰知道她是在說爹孃的遭遇,“我也想,但祖父——”士族少有握劍的,那是寒門所為。
“偷偷的,別讓人知道不就行了。”有什麼大不了的。孤客,牛安山,梓峰,甚至那些殺手,功夫在身,實在讓她羨慕。
姬鑰有點不起勁,眼前事更重要,練武拜師今後再說。
采蘩知道他的低落因自己而起,也不說穿。她心眼很小,之前那兩個大掌事對自己的刁難,他也得幫忙承擔一些後果。要讓她一個人憋屈?她沒那麼好人。
吃飯時間過得很快,等管事來報舅老爺已經在正堂等候,采蘩驚覺自己仍是一點頭緒也無。想來想去,雖然沒當過夥計,但當過丫頭,其實很多主子比買東西的客人要難應付得多。因此這待客之道和侍主之道相似,無非是奸,滑,忍,慎,誠,五字分別相互伴隨進行。她已用過前面四個,最後一個以為會用來應對馮斡,誰知人算不如天算。
眾人再回正堂中坐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