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康截留辨奸書,此女行事大類汝母,如此年紀,如此行事,實實胸有丘壑。”
“康康論泓兒《非賈誼》,已知不爭一時長短之真意,此女心腸實非尋常,乃興家之才!”
這書信下每每兩三道新舊筆跡勾畫,有些旁更有孃親久違的筆跡“甚慰”、“奈何溫恭沉寂如此!”、“甚好”
我眼淚留下來,一滴滴滴在手上。時光荏苒,改變了身邊的一切,然而我仍有種錯覺,彷彿一抬頭,就看見孃親挺直身子在一旁指點家事,彷彿一抬頭,祖父又微笑著說,你這孩子這筆字怎麼就沒個樣子呢。只是彈指一揮間,他們便只留下一個未知的心靈世界,讓我用我自己的心去一一探索。
不知多久,燕語敲了門,笑著問我,小姐,該用晚膳了。
我開門而出,看見小小的庭院裡灑著夕陽的餘暉,是紅帛藏了金線的織法,映得滿身的華彩。“朝霞不出門,晚霞行千里。明日是個豔陽天哩!”燕語話裡帶著半點悠然,一時行到後堂,看見叔叔嬸嬸對面而坐,在堂裡的明滅的光影裡,聲音都醇厚起來。
我怔忪。都是我的家人,我走到哪裡都割不斷的牽絆,他們未知的心靈也許就潛藏著我永遠都窺探不到的洶湧情感。
天很冷,我很暖的分割…
哥哥與秋白的納彩事完結之後,舅舅不日出京。我這才知道這兩年家中生計穩定之後,舅舅與哥哥就開始著力恢復往日的祖業,畢竟那是祖上的榮光。我也不曾避諱談及我對這些事情的擔心,對此舅舅和哥哥也都有考慮,因此也要出京處理。
家中大變,幸得嫲嫲處事老辣,同府裡的老人一道卻也把家中安排妥當。
對待我自己的感情,我只覺得心力交瘁。由之的將來、爹爹的生死、我自己的事業一切都可能因為我的決定而有所影響,這些事實已經擺在眼前,容不得我逃避。那本金冊,常常攏在我的袖裡,我不敢碰它,只覺得它會灼傷我,但又不敢遠離它,只怕它會傷害我在乎的人,更不敢告訴別人,害他們更加擔心。燕語常常咬著嘴唇,卻也是一言不發。
三月二十五,哥哥看我不大舒服,安慰我,只說替我去看著回春堂。我深嘆一口氣,也沒有反對,回春堂剛才有些起色,才勉強收回成本,卻在年後早早歇業,眼下必須要盤點剩餘藥品,了結,是一種遺憾。
哥哥走後不到一個時辰,明德哭著跑了回來,抱著他母親的腿哇哇大哭:“來了官差,少爺同他們理論,被抓走了!”
我與秋白做伴,聽到訊息,秋白緊緊抓著瑞芳的手,我只能大喘氣。燕語連忙扶著我哭到:“小姐!你千萬保重啊!滿家裡還能指望誰!”
我努力鎮定,連忙把明德喚了進來,秋白白著一張臉仔細的問了明德前後經過。
明德雖然平常不大敢說話,但遇了事居然也機靈,看見情形不對,趕緊脫了小廝的衣裳回來報信。
“一大早就來了人,像是說要買藥,掌櫃吳叔說眼下不做生意,門都關了,盤點些剩藥罷了。過了兩柱香,來了官差,拿出一張紙,說為朝廷買藥,掌櫃不敢怠慢,進來同少爺虎子哥說的,明德當時就在伺候少爺茶水。少爺看了那紙當時就摔了杯子,虎子哥也就出去回了官差。少爺氣還未平呢,就闖進來一群衙役,少爺也沒說上兩句,就被他們架走了,連虎子哥也帶走了,藥鋪上也被封了,明德人小,他們顧不上,脫了衣服跑了出來的!”
這是哪跟哪?哥哥甚至根本不是藥鋪的經營者,要也是我啊!
“明德,你仔細看了那官差衙役穿了什麼衣服?還有那官差長了什麼模樣?”秋白握著手,聲音還算鎮定。
我看見秋白鎮定也漸漸平靜下來,對的,先弄清楚是哪方面的人才能清楚目的,才能解決。
“明德不曾見得那人的模樣,但少爺發怒時提過好象是咱們家的二姑爺。”我聞言心臟一陣緊縮。
秋白幾乎是咬著牙問:“那衙役呢?穿了什麼服色。”
明德細細描繪了,別無他人,正是均輸務!
我的心跌進谷底,呂惠卿!趙怡,你們沆瀣一氣?!
趙怡,原來你從來真的就認為我是一件玩物吧!我伸手進袖內,緊緊捏著金冊,暗咬銀牙,終於是時候做個決定了!
秋白抖著聲音說:“妹妹,想來是秋白害了你哥哥了!不想呂惠卿記恨至此!”
呂惠卿記恨姐姐?不對,沒有那麼簡單。呂惠卿若記恨姐姐和慕容爺爺,那一篇檄文也已經讓慕容修一世英名盡毀了。是趙怡要用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