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變了幾變,繼而連連冷笑:“三姑娘拿這個要挾我?影響了侯爺臉面,姑娘就能不傷皮毛?三姑娘不怕損了親父前程,老奴也不怕玉石俱焚,到時一併將姑娘所作所為說給侯爺聽聽。”
“不怕說給管事聽,我還巴不得父親前程有損,老老實實回青州待著去。”如瑾笑笑,“不過您老是多慮了,僕役犯下的醜事影響不到藍家前程,頂多是給父親臉上抹點黑,激怒他回來懲辦您老。”
呂管事惱火:“我我現在就把姑娘作為告訴侯爺去!”
“請便。您只管告,我可不承認。”
呂管事氣結,站在那裡喘粗氣,一把花白鬍子亂顫著。
碧桃就道:“您老硬頂著有什麼用,惹了姑娘事情鬧出來,您老幾十年的老臉可就沒了。侯爺向來重視臉面,何況又是在京城天子腳下,一發火當場打死您兒子也說不定,您一家子別指望再在府裡享福。”
如瑾止住碧桃,朝呂管事溫言道:“您老何須如此生氣,只要日後聽從我的吩咐,我自不會與您為難,一如既往尊重您。”
呂管事杵在那裡,神色不斷變幻,如瑾笑道:“您老不必急著答覆我,回去好好想一想。”然後就不再理他,帶了碧桃出去。賀姨娘和幾個小丫鬟正在外間等著,中間隔了次間,她們只聽得裡頭呂管事發火,具體什麼也聽不清,賀姨娘一見如瑾出來就擔心的問:“姑娘和呂管事怎麼了?他是積年的老人,姑娘輕易別跟他硬碰硬。”
“已經碰了。”如瑾笑笑,朝西間那邊揚臉,“小彭氏還在裡頭?”
賀姨娘想勸幾句,聽見小彭氏就將要勸的話放下,先說起這個,“藥好了,伺候侯爺吃藥呢。”往日她都能憑著身份將小彭氏打發走,但無奈昨夜不小心惹了藍澤,藍澤不想見她,於是小彭氏又趁機佔了先。
如瑾看她臉色也猜出幾分,便道,“姨娘不必憂心,且忍耐幾日。我先走了,若是父親問起,就說我來看望過了。”
賀姨娘沒明白“忍耐幾日”是什麼意思,隨口答應著,送了如瑾出去。回來之後藍澤那邊還是不願意見她,外院她又不好多停留,看著小彭氏的笑臉也覺刺眼,便帶了人也回了內院。
一連兩日,藍府都處在一種詭異的平靜之中。
明明曾經父女翻臉動了刀子,明明朝上有了那樣的恩賞,然而這兩日,外院內宅都是按部就班的過著日子,彷彿一切都不曾發生似的。唯有藍澤病床上偶爾的咆哮和老太太一直沒停的絮叨,算是宅子裡比較突出的響動,其餘的,都是風平浪靜。
內宅裡,僕婢們經了觀刑一事之後,雖是心中各有思量,且有不少人等著看如瑾母女的笑話,但在藍澤未作處置的當口,誰也不敢造次行事,只怕又被如瑾當成了儆猴的雞。而外院裡,原本因了賜宅旨意而喜氣洋洋的眾僕役,也被呂管事弄得有點蒙,不知這位向來有分寸的老管事鬧的是哪一齣。御賜宅院的大喜事,呂管事偏偏自作主張跑去外頭請了算命的看卦,說是最近藍府不宜搬遷,需得過上至少一個月的才能籌謀,一下子把搬家日期拖了許久出去。
藍澤自然是不高興,聽到訊息就從病床上坐起來指著呂管事罵了一通,奈何呂管事咬死了這事就是不鬆口,一時老太太還知道了,也幫著呂管事教訓藍澤要信奉神明,無奈藍澤只得暫緩喬遷,於是內外院子收拾箱籠的事情就暫時擱置,誰也不再提起。
訊息傳到如瑾耳中時,如瑾正坐在桌前挽袖持著細毫筆,替秦氏描小兒衣衫的花樣子,聽蔻兒學說外頭的事,只是笑了笑,揮手讓蔻兒退出去了。
碧桃伺候在一旁,咧著嘴驚歎:“姑娘真把老傢伙挾制住了!這下看他還敢不敢跟咱們擺老管家的款,連姑娘都不放在眼裡。”想了想,又道,“說起來,我還沒來得及問姑娘,告呂平的那家人姑娘怎麼安置的,奴婢一點都不知道呢,是孫媽媽安排的麼?”
如瑾撲哧一聲笑了:“哪有什麼安排,那家人早被呂管事趕出青州了,現下在哪我怎麼知道,連狀紙都是我自己改了筆跡亂寫的。”
“啊?”碧桃目瞪口呆,“姑娘您原來是是徹頭徹尾騙呂管事啊?”
“也不算騙啊,呂平害人家姑娘上吊確有其事,不還是你告訴我的。”
“那是小三子在外頭留意出來的。”碧桃怔了半晌才算回過味來,回想當日在外院跟呂管事對峙的情景,只覺匪夷所思,“姑娘真是呂管事這算吃了大虧了!沒根沒影的事情,竟讓他不得不跟姑娘低頭,姑娘賺大發了呢,按照做買賣的話說,這就是一本萬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