疾,他受傷不便落筆,看完診後是如瑾代勞寫的方子,這本是外人不知的小事,長平王是怎麼得知的?
且以這樣模稜兩可的語氣說出來。
究竟何意?
是如瑾自己說的嗎,還是長平王從別處知道的?
越思量,越是懸心。
於是站了起來,拱手:“時候不早,王爺若無別事就請回吧,在下還要研讀醫書,陋室寒酸,也不方便王爺久留。”
長平王拱手還禮:“是本王叨擾了。這便告辭,多謝先生。”
然後,很乾淨利落的開門出了屋子,像突然到來一樣,帶著兩個手下倏忽而去,轉眼消失在連綿屋頂之中。
凌慎之走到門口朝外張望,只能看見模糊幾條人影,轉瞬間,那影子也不見了。
冷風撲面,開啟的門扇吧嗒吧嗒撞擊牆面,薄棉簾子一飄一落,擦著他的袍角。他在昏暗的屋門口默默站了許久,思忖沉吟。
直到小徒弟除夕抓藥回返,驚訝地叫:“先生您一個人站在這裡幹什麼,也不裹棉襖,凍壞了怎麼辦?”
凌慎之收回遠眺的目光,“除夕,你這兩天看見何剛了嗎?”
除夕被沒頭沒腦的問話弄愣了,想了想才說,“前天見著了,他還是在巷口轉悠,跟看診的人打聽幾句就走了。先生您問他做什麼,不是說不理他,只當沒看見麼?”
除夕並不知道何剛是什麼人,他跟了師傅沒多久,只知那是個時常跑來探聽師傅訊息的傢伙。師傅明明知道,卻還要若無其事,讓他非常不理解。
“除夕,你聽著,這兩天不要做別的了,就盯著何剛,只要他一來立刻告訴我。”
“啊?那那他要是不來呢?”
“那就一直等。”
凌慎之吩咐完徑自回屋,像往日一樣捧了本醫書燈下而坐。
除夕發覺今日師傅情緒有點不對,也沒敢多問什麼,到廚房熱飯去了。及至端了飯菜上來,發現師傅半天都只看那一頁書,翻都沒翻一下。
到底發生了什麼呢?小孩子不明所以,卻敏銳感覺到也許那何剛是關鍵。於是輕手輕腳地退下去,草草吃了晚飯早些入睡,第二天一大早就爬起來,跑到巷子口蹲守何剛去了。
臘八節,宮裡賜了八寶五味粥下來。
用的是可以保溫的食盒,不過送到王府也已經不大熱了。張六娘閉門不出,如瑾暫代其接了宮中的賞,給送賞的宮人包了封紅妥當送走,回頭讓廚房把粥重新熱了分下去。
只有一大碗,若是分到平日所用的小碗裡,也不過是三四碗的量。宮中賞賜就是一個形式,不會按著滿府的人數送足大家都能吃飽的量。廚房的主事特意來問粥要怎麼分。
如瑾想了想,說:“王爺那裡盛一碗,王妃一碗,剩下的勻給紀、羅兩位姨娘。佟姨娘那裡也送些吧。”
“您不留些麼?”
“不了。”如瑾笑說,“褚姑鍋裡熬著呢,我吃那個。”
宮中的臘八粥,她一點興趣都沒有。於是廚房的人就按吩咐熱粥分了下去,自然,按著長平王的習慣,吃食入腹之前都要仔細檢查。
臘八是節又不算大節令,往年宮中有時會辦宴會,有時不辦。今年因著治下有旱情,皇后一直提倡節儉度日,宴席之類都省了不少,又加上永安王的事沒頭沒尾弄得人心惶惶,大家誰也不敢提酒宴,是以臘八這日便像平日一樣過了。
宮裡不過,如瑾讓廚房治了一桌酒菜,自家在府裡過。
褚姑做的臘八粥非常講究,紅棗、栗子、白果、花生、核桃、杏仁、榛子、桂圓光裡頭新增的果子就有十幾二十種,小火熬了好幾個時辰,不用進廚房就能聞見香味。待到盛上來,晶瑩的米,鮮豔的果,看著讓人食指大動。
這可不比宮裡大廚房做出來的好多了!
如瑾看著高興,讓人找保溫最好的食盒和蓋碗去,要給孃家送。
吉祥又端上一碗金黃色的粥,“主子嚐嚐這個,是黍米做的,褚姑說她們老家臘八粥都是這種,隨手做了一點,看主子喜不喜歡。”
黍米熬粥?如瑾見過黍米粽子,黏黏的,做成粥該怎麼吃呀?可是看那粥,色澤又十分的漂亮,比白米搶眼多了,抱著試探的心思,舀了一小口放到嘴裡。
頓時眼睛就亮了。
“咦,好吃。”黏韌清甜的口感,加上果子,比往常吃的精米八寶粥好吃多了。
“真的嗎?”吉祥也沒吃過這種粥。
“你們嚐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