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邊說著,一邊就以她為中心,繞著她,一圈一圈兒地,踱著步子,滿滿的都是陰冷嘲諷,眼神銳利得更像一把刀子,正一刀一刀地凌遲著圈中的她。
腳步突然一頓,他伸手掂住她的下巴,就立即被她甩開。
他不以為然地欺近,她節節後退,卻一下抵在黑色大辦公桌上。
兩人的目光,不約而同地落在那上面,都閃了閃。
在這間屋子,這張黑色大辦公桌上,他們的記憶,太多,太亂,瞬間荼糜了眼眸,卻又傾刻消失得無情無義。
“或者你還準備了另一條路,不如現在就一次說個清楚!本少,樂意奉陪。”
兩隻手臂直直環來,她伸手想擋,卻不料那雙掌穿過她的肩頭,直落在她身後,將她整個兒禁錮在了一個小小的空間——他,和身後的大辦公桌。
她吸進一口氣,全都是那熟悉的味道,可是偏偏這味道里已經滲上了別的女人香,讓她覺得噁心得完全不想面對的
不管是面前的他,還是身後的桌子,都讓她有種喉嚨被狠狠掐住,無法呼吸的痛。
她直凝進那雙眼眸,忽然想起,這是多久,他們沒有像現在這樣各執一辭,針鋒相對了?
“對,你猜的都對。我沒告訴王總和陳總,他們一心巴結著你閻三少,當然事事都以你馬首示瞻。”
“那麼,你要不要把剛才說的那句,該死的話再重新給我說一遍?!”
他驀地大吼,彷彿耐性都被她過於冷靜從容的步調給逼到了一個臨界點。
“我辭職,我會離開這間公司。閻立煌,我是認真的。”
哐啷一聲大響,把她的“認真”二字給湮滅在一片破裂中。
桌上的東西,被男人一揮手全掃落在地。
“丁瑩,我在外面累死累活地應酬交際,討好諂媚,喝得胃出血了,我他媽的都是為了什麼,為了誰,為了你一句‘要離開’,‘要辭職’嗎?!你有膽兒的就再給我說一遍,我他媽——”
“閻立煌,你不要說得你最無辜最可憐,你除了大聲吼我威脅我嚇唬我,你還會什麼?!你有尊重過我嗎?你有嗎?”
“我他媽沒有,我沒有我會在好好上班時間,跟你關著門來五四三這些廢話?!你以為你是誰,丁瑩?要不是因為我”
他的聲音,嘎然而止,霍然睜大的眼瞳劇烈地收縮,那小小的一點黑仁裡,深深地印著女子難得一見的濃重妝容,扭曲得有些面目全非,荒唐可笑。
可是,誰也笑不出來!
那三個字,她想,她永遠也聽不到了吧!
他狠狠地抽了口氣,眨眼之間就把一切捏碎,“要不是因為我在意乎,我他媽的吃飽了撐的。你這些該死的什麼鬼東西!”
他一手抓起桌上的破紙片兒,狠狠地揉成團,砸在她臉上。
“要我高興,這間小破公司的一切都是我的,信不信我一紙合約都可以把你簽到”
她猛地抬起頭,聲音更加冷冽,“閻立煌,難道是我讓你喝到胃出血,是我讓你跟別的女人卿卿我我,還主動下水陪客,是我讓你食言而肥,玩到夜不歸宿的嗎?!是我嗎?你說啊?你憑什麼都怪我,憑什麼?造成今天這一切後果的,除了我,還有誰?還有你這個自以為是的閻三少——閻立煌!”
她用力一把將他推開,閃到一邊,臉上佈滿濃重的厭惡,吐出,“一次不忠,百次不用!”
“你,你什麼意思?”
他的聲音,卻在質問之中有了一絲扭曲。
“什麼意思?閻立煌,不要問你早就知道的答案。我說過,我也有潔癖。就算我早不是處女,交往過的物件也不只遊自強那一人。可是我敢摸著良心對天發誓,我從來沒有劈腿過,從來沒有吃著嘴裡的還藏著鍋裡的。你呢?”
他一把扒過頭,氣極而笑,口氣突然溫柔得不似真,“瑩瑩,原來你就為了昨晚我沒回屋,跟我置這氣?就要跟我鬧分手,給我搬辦公室,又是工作總結,又是什麼交接清單,你怎麼不早說,我”
他一邊說著,一邊上前伸手又想像以往一樣,把她摟進懷裡,用著他慣常的手段,讓她乖乖稱服。
“不。”
她一搖頭,再次跳出他的範圍。
“閻立煌,我累了,我不想跟你在一起,我只想,分手。”
又是,那兩個字!
閻立煌的眼眸重重一縮,伸出的手,堪堪僵在半空。
瞳仁裡印著的那張清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