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翩折也顧不得講究,席地坐於她對面,紅色的錦袍染上了塵灰。
“如果,你勢必要這麼下去,還不如我就此了結了你。”省得見你如此,更叫我心痛。
“你還是先將我打暈吧,我快痛死了。”晏無端朝著對面一臉擔憂的葉翩折齜牙咧嘴的一笑。
意族禁咒如此霸道,當真沒法了嗎?
看著已然昏睡過去的晏無端,葉翩折眉頭深皺。這樣的痛楚,他還要看多少次?
正當他看著她出神之際,身後多了一個人。
來人一襲白衣,仙風道骨,儼然就是晏無端的師叔樓玉闕。
“你來做甚?”如今晏無端情況不明朗,葉翩折怎會有好心情。即使晏無端是好好的,對待晏無端一直仰慕的人,他也無法好好說話。
“你們去了迷霧山,玉樞子不曾將她身上的禁咒解除?”
“人都沒有,誰替她解。你們一個是她的師父,一個是她的師叔,一個令她身傷,一個令她心傷,這便是做長輩的對她的厚愛。”陰柔的臉上滿是唳色。
聽了他的話,樓玉闕倒也不曾生氣,只是憂心忡忡地看著昏睡著的晏無端。
“若是無端醒來,不要告訴她是我。”樓玉闕撩起衣襬,盤坐在床榻之上,將畢生功力匯注於兩指指尖,沿著晏無端周身之穴,勁力拍打,所到之處,均發出異常的響聲,猶如骨頭破裂。
目前,只要有法子能救晏無端,都要一試,不管救她的人是誰。
昏睡中的人,表情漸漸變得柔和,不似先前那般痛苦。
如此反覆,約莫過了一個時辰,樓玉闕才停住了擊打的動作。
他剛想要起身,卻是抑制不住喉間的血腥,噴湧而出。
這個一直如神祗般的男人,此刻卻有些狼狽,只是一個時辰,他的兩鬢竟已長出了白髮。
樓玉闕擦了擦嘴間的血腥,“好生調養著,切記不要讓她再喝酒了。”
“自然。”葉翩折看著他,心中卻有種說不出的感覺呼之欲出。這個人為了救晏無端竟用他畢生的內功造詣,硬生生破開了晏無端被封住的筋絡。
對習武之人而言,這是比生命還珍貴的東西,少了內力,猶如被卸了磚瓦的房子,風一吹,隨時都有倒塌的可能。
晏無端苦戀樓玉闕,奈何樓玉闕無情,如今看來,是否真是這樣。
若只是普通的師侄關係,怎會有人願意將視若生命的東西,毫不猶豫地交託出來。
樓玉闕,看來並非如晏無端想的那樣,對她無情。
一隻手,輕輕拉住了他白色的衣袖。無力,只需輕輕一撥,便就能掃去。如落入泥裡的塵埃,不留一絲痕跡。
“葉翩折,麻煩你,我要和師叔單獨談談。”話語裡還有著無力。
這回,葉翩折到沒有反對,只是看了眼兩人,就起身走了。
“師叔用自己的內力解了我身上的禁咒”這已經是無需證明的事實,身體的每一寸都可以告訴她,和先前的感覺是不一樣的。
“師叔,我都已經決定要和你有個了斷了,為何你還要出現?”拉著衣袖的手鬆了。
“無端,你可曾怨過我?”他一直愧疚於對晏無端的那一掌。至今都無法釋懷。
“命都是師叔的,談何怨狠。便是師叔親手將我殺了,晏無端也是不會恨師叔的。”因為,沒有辦法去恨,心早已被裝滿。
他在床榻邊坐下,靜靜地看著這個可說是他一手帶大的孩子。
“師叔,你的內力不值得。”
“以後,你要做什麼就去吧,我不會再攔著你。”即使你是去殺盡歡。
恩恩怨怨的事,早該放下,樓玉闕苦修佛法多年,卻總是未曾參透。
“罷了,一切都過去了,無端放下了。”也許回迷霧山,對她而才是最好的選擇。
“無端只是想知道,師叔心中可曾有過無端,哪怕只是一時。”
“嗯。”他點點頭。有,一直都有。
“我就知道。”她滿足地笑笑,卻也不在執著什麼。只要有過,那就足夠了。
“無端,對不起。”是他顧慮太多,是他禁錮太多,是他將這個一心跟在他身後的孩子傷得如今這樣,一切,都是因為他。
晏無端笑著,微微搖頭,“師叔,無端都已明白了,人生苦短,何必執著於曾經,及時行樂,豈非快哉。”她是真的想通了。
在知道樓玉闕的心意後,反倒不那麼執著了,一切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