覺得老天如此待我,公平嗎?”
齊夢麟坐在椅上聽完他的話,這時臉上吊兒郎當的神色也褪去了幾分,很認真地對他說:“因為我什麼都有,讓你覺得老天不公平。可你為什麼不想想,憑我仕宦的出身卻要明媒正娶羅疏,這一點我會比你更容易做到嗎?”
他這一句話便駁斥得韓慕之啞口無言,只見齊夢麟一臉嚴肅地盯著韓慕之,豎起拇指點了點自己的心口:“我只是想順應我這裡罷了,至於其他的什麼功名利祿,我都可以不要。換了你,可能嗎?你什麼都不肯放棄,就是因為你從小沒見識過這些富貴,每一樣都是自己爭取來的,所以才會把這些虛名當寶貝一樣捧在懷裡,卻沒有餘力抱住自己真正的寶貝了。”
齊夢麟說這話時,清澈的眼底滿是驕傲,映襯得韓慕之尷尬又狼狽,在他面前幾乎自慚形穢。韓慕之不甘心就此落敗,第一次帶著嫉恨望向眼前人,冰冷地開口道:“對,我是捨不得放棄到手的功名利祿,可是你以為你就真的能放棄嗎?你嘗過居無定所、食不果腹的日子嗎?你經受過必須言不由衷、看人臉色的窘迫嗎?如果這些你都不曾真正經歷過,那麼就請你閉嘴。”
齊夢麟果然如他所言地閉上了嘴,可一雙眼裡卻盈滿了嘲弄,毫無懼色。
韓慕之當然不會指望一向膽大妄為的齊夢麟會被自己的話懾服,然而這時他卻莫名其妙地笑了一下,目光古怪地凝視著齊夢麟:“其實,你選擇和羅疏在一起,卻從沒真正打算過拋棄富貴,對不對?可是如果我告訴你,你和她在一起遲早會害了她,讓她陪你過上居無定所、食不果腹的日子,時時飽受他人的唾棄和欺凌,你心裡又會怎麼想呢?”
他這番話乍聽上去似乎毫無頭緒,可機敏的齊夢麟卻聽出了不對,瞬間瞪大雙眼衝他怒吼:“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特別的意思,”韓慕之面無表情地與齊夢麟對峙,冷冷道,“在下只是想提醒齊大人,樹大招風,任你府上再小心,只怕也沒有能駛萬年的船。”
齊夢麟聞言倒抽一口冷氣,震驚地瞪視著韓慕之,喃喃道:“韓大人,你這話就有點不上道了啊!”
“不管你信不信,我只是給你提個醒罷了。”韓慕之面對齊夢麟鄙夷的雙眼,卻只是冷漠地回答,“自古天道好還,你府上做過多少不光彩的事,又何需我來道明?羅疏跟著你,遲早也會受牽連,你為什麼不替她多考慮考慮?”
“你是不是知道了什麼?說啊,你是不是知道了什麼?”這時齊夢麟狐疑地盯著韓慕之,卻見他板著臉不肯回答,臉色就慢慢地變了,“你是在拿她要挾我嗎?韓慕之,你知不知道現在我有多慶幸,羅疏她沒和你這種卑鄙的傢伙在一起!”
韓慕之緊抿著嘴唇不說話,落在太師椅扶手上的十指,卻在微微發顫、指節泛白:“齊夢麟,你別自以為是了,你不過就是個在民脂民膏裡翻滾大的蛆蟲。”
“我是蛆蟲又如何?”齊夢麟冷笑一聲,撣了撣衣袍站起身來,雙眼毫不畏怯地與韓慕之對視,“少拿你自己害怕的那套來威脅我,告訴你,將來我就算是一文不名,只要羅疏還要我,我就不會同她分開,你還是趁早死心吧。”
說罷他作勢就要往外走,韓慕之望著齊夢麟決然的背影,竟然倉皇地站起身將他叫住:“等等!齊夢麟,你當真不在乎自己的身家性命?”
“我當然在乎,”這時齊夢麟頭也不回地回答他,語氣裡充滿了不屑,“可我寧願與齊府同生共死,也不會拿她的感情和你做交易,這對她不公平!”
齊夢麟這番不知天高地厚的宣言,讓韓慕之徹底陷入了絕望——這是他第一次清醒地認識到自己輸了,輸給了這個平素最被自己看不起的紈絝子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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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夜半,羅疏在床上輾轉了半天也睡不著,索性起身替自己收拾行李。哪知就在紮好一個包袱的時候,卻聽見自己廂房的門被人篤篤敲響。
“誰?”羅疏望著房門低聲問,眉頭不自覺地蹙緊。
“是我。”門外響起齊夢麟低沉的聲音。
羅疏這才鬆了一口氣,連忙起身替他開門,一邊開門一邊小聲數落:“你怎麼這時候”
她一句話還沒說完,這時齊夢麟已經帶著一身雨汽衝進了廂房,一把將羅疏抱在了懷裡。羅疏冷不防被他嚇了一跳,剛想問個明白,卻猛然察覺到眼前人有些不對勁。
雖然此刻他緊緊抱著自己,渾身散發出的情緒卻無比消沉,一點也不像傍晚離開時那樣輕快了。
就在羅疏暗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