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嗎?每次拉著你的衣襬,我總在想什麼時候才能與你齊高呢?哪知每年當我長高一分,你就長高一寸,你長大得好快,每回我都只能看到你的腰身,你都不知道我仰頭看你看得多辛苦」道出兒時那傻氣的想法,她泛出靦腆的笑。
抱怨似的話語教祺申低笑出聲,他依然記得那張粉粉嫩嫩的小臉是怎麼努力仰望自己,然後小申子哥哥長、小申子哥哥短地呼喚他,她的聲音稚嫩,帶點兒嬌潑,他想,她不會知道自己那幾聲急切的呼喚有多可愛,每每牽動他的心絃,總教他忍不住打從心底疼寵她。
「那時的想法真傻」她小聲嘀咕,但瞧他笑得開懷,也不在意向他坦露那些齬年稚齒之事了。
興許有著一些共同的回憶,祺申感覺與淳臨彷彿相識如昨,遂漫談開來,從幼時短聚的點滴趣事到年長後的種種歷程,縱然是些互不牽涉彼此的回憶,他們亦耐心聆聽對方的一切。
直至午膳傳來,他們才打住話頭,專心下箸。
用膳過後,他們便啟程進宮,徐步前往登車時,他掏出一個小錦袋,並交到淳臨的手上。
「這是」
「開啟看看。」他鼓勵著,暗暗期許她展現歡顏。
纖指隨即鬆開了繫繩,在裡頭,她看到了久違的花蜜酥糖,那是她兒時最喜愛的零嘴。
她掀唇笑了,抬眼看著他笑意盎然的俊臉,不必嘗糖,她心窩已在泛甜。
「好像每回見面,你總送我這個。」她當然明白他是曉得自己嗜甜才送的,只是沒想到這麼多年以後,他仍記得她的喜好。
「那是因為你的乖巧,總教我忘不了要賞你些東西。」他笑道,說話同時,差點就要伸掌摸摸她的頭。
沒有妹妹的他,總拿她當妹子般寵著、疼著。
「可是,我已經不再嗜甜了。」她遺憾一笑,低首繫好繩索。
是額娘不允她亂吃甜食的,她說那會讓人發虛胖,女孩兒該當體態輕盈才好看,臃臃腫腫的模樣會讓將來的夫君嫌棄。但她不在乎將來,只在乎額孃的喜樂,因此儘管不捨甜食,她也不敢違逆額孃的話,教額娘不快。
聞言,祺申略感意外地挑起眉。
「這個還給你。」把錦袋遞還他,她靈動的大眼閃著慧黠。「我能向你討別的賞嗎?」柔聲詢問間,他們已走到馬車前,轉身登車時,她唇邊滿溢柔笑。
「你想要什麼?」緊隨她身後,他彎身鑽進馬車裡,看她低垂著螓首,纖指忙著整理稍縐的裙襬。
而後,她抬起臉,星眸燦燦。
「我想要你的『錦園』。」
遍地海棠的錦園,是祺申十年來的心血。
從播種、澆水、施肥、剪枝到開花,一切的栽植培育都由他親手照料,從不差遣下人幫忙打理,更從不允人輕佻觸控。
那是他辛苦經營的海棠,美麗的花蕊在他悉心呵護中燦爛盛放,他沉醉在殷紅嫩香裡,長指撫過了片片豔瓣,而他,卻只准許他人以目遙望,碰觸不得。
在某方面,他很自私。
因此,淳臨當天的要求於他而言,無疑是種冒犯,但在他愕然的注視下,她剎那間噗哧而笑的模樣,卻教他忘了慍怒。
「我的意思是,如果可以的話,我想到錦園去賞花。」
這便是她要討的賞,僅此而已。
那天,他揚唇笑了,欣然答應她的要求。
兩天後,當他在園裡翻土播種時,淳臨來到了錦園,向他緩步盈盈而笑時,不忘叮囑尾隨的青綾和楓依當心別踩著了花兒。
「你先到亭裡待著!」祺申滿手泥汙,無法前往迎她進來,只能向她大喊。
「你在做什麼?」淳臨回喊了句,好奇的目光膠著困於叢間的男人。
「我在播種!」
「我能上前看看嗎?」她興致勃勃地問,麗眸閃著亢奮。
「很髒的!你別過來!」他急喊,想止住她驀然加快的步伐。「你在亭子待著,我這就過來!」放下縷犁,他踱到水盆前,洗掉掌中泥垢。
然後,他步向挽香亭,卻看到一張不被預期的焦慮臉容。
「我礙著你了嗎?」蹙著一雙秀眉,淳臨滿臉愧色。「我我先回去,待你有空,我再過來。」低垂著臉兒,她匆匆起身。
終於鼓起了勇氣踏出臨安居,她懷著期盼前來,卻沒料到會打擾到他。
該滿足了吧至少看了他幾眼。
「我閒得很。」及時拉住她的腳步,他勾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