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日之所以讓她在跟前伺候,實際上是給這二人的面子。”朱佑樘耐心解釋,笑著衝張沐走去。
誰知道張沐向後退了幾步,“你不是已有楊廷和、謝遷他們,怎地還要宦官幫手,就算是,大可以找榮華和喜樂他們,尤其是喜樂跟了你多年,怎麼如今卻是要找劉山,一個從沒聽過的人辦事?”
“沐兒,你閱歷終究不夠——” 朱佑樘搖了搖頭,隨手捻了朵玉簪花,那花潔白無瑕,形如仙鶴,但花蕾處卻如髮簪,六枚鮮嫩的黃色雄蕊與一枚纖細潔白的雌蕊柱頭藏在花心處,怯懦搖晃中引出襲人的芳香,“謝遷眾人是能臣,喜樂他們是忠臣,雖然有智有謀有心,但卻缺少陰險這個個性,朕欣賞的就是劉山這點,他本是個御膳房的小太監,但卻上下圓滑,扇完風點完火後躲在一旁坐收漁翁之利,所以他能做一些朕不便做,喜樂他們不敢做的事情。”
看著眼前雙目濯濯;燦若星辰的男子,微微上揚的笑容,仰起七分的得意和三分的歡喜,明黃的衣裳,十二旒的冕冠,無不彰顯著他世上至高無上的身份,張沐愣了愣,心裡突然有些驚慌失措,面前的人是個帝皇,不是昔日在太子*儒雅談笑的男子,不是那個手握長卷不知如何是好的迷途羔羊,他是一個真正的帝皇——
“沐兒,怎麼了?”朱佑樘看著張沐突然悲傷的眼,那雙本應該盛滿喜悅和快樂的眼睛不知從何時起總是帶著三分的傷感和三分的悲愴,她明明安靜的站在他的跟前,但靈魂卻好似站得很遠,很遠。
朱佑樘心裡一驚,手伸出,死死地拽著眼前的女子,“沐兒,怎麼了?”
“沒事,”張沐抬起精巧的桃花面,若無其事的笑了笑“我只是在想,下次你去離開皇宮的時候,我還是男裝相伴比較保險,誰知道太皇太后會不會再派別的女子。”
朱佑樘撲哧一笑,心裡一鬆,話裡的語氣也鬆了許多“沐兒不氣朕了?”
搖搖頭,張沐順著朱佑樘的手鑽入他的懷中,一雙晶瑩剔透的眸子帶著滿滿的笑意,“不氣了,只是你決不能再來一次,從此以後我盯死你了,若是有宮女要衝上來,你就報上我的名號。”
朱佑樘淺淺地在張沐額頭上親了一下,看著張沐揚起的笑臉,心裡默默說道,對不起要她提心吊膽擔心某一日親手蓋上冊封妃嬪的旨意,對不起要她看著太皇太后的臉色過日千言萬語,到最後只歉然地說了句“對不起”。
一陣恍惚,看著面前修眉飄逸。一雙手拈花捋風好似永遠都那麼潔淨溫柔的男子,張沐嗔笑說道:“你是在我x後形象大毀而道歉嗎?”
“調皮,”朱佑樘看向張沐,她的笑,帶著三分的笑意,七分的漫不經心的誘惑,突然覺得書上所寫的女子無論是“傾國傾城”的李夫人還是“沉魚落雁”的昭君,或是“國色天香”的楊貴妃,在她的面前,都是一種襯托。
心裡的人,哪怕再怎麼平凡,永遠都是天空裡最亮的那顆星星,心外的人,哪怕再怎麼出眾,也只能是一旁襯托的烏雲。
“沐兒,你放心。”朱佑樘冷不防地說出這麼一句,張沐聽在耳裡,先是一愣,才瞭解他的意思,也許是兩人時日呆久了,她只需要一個眼神就能瞭解他的意思。
她伸出顫抖的手,輕輕地拂過他的眉,這一刻,眼前的是是非非,眼後的陰謀詭計,一切的不如意,一切的怨恨悲傷,只為這一句話,平坦了。
一抹淡笑躍至唇邊,“我沒有什麼不放心的了。”
她只是個平凡的女子,既然許下了“執子子手與子偕老的誓言”就願意給對方一次機會。帝皇也好,凡人也罷,他既然願意為了她擋住世人所有斥責,願意為他違抗他最最尊敬的親人,願意為她在朝堂上攔住所有的風暴,那她也願意為他背起一肩的罵名。
在紛紛擾擾的塵世上能找到此生攜手的人實屬不易。既然已經遇見他,擁抱他,那麼她願意握住他的手,走下去。陪著他,哪怕成為背上最不堪的罵名, 她如今,也已願意
朱佑樘輕輕咬了咬她的下唇,低壓著說了聲“沐兒,閉上眼睛”,薄唇湊去堵住她的小嘴,舌頭技巧地探進她的唇齒裡,帶著他滿腔的愛意融入她的心裡。張沐嚶嚀一聲,任由他的舌探進自己的小嘴,神智已經是輕飄飄雲遊四海。
一陣風吹過,一米陽光從上方緩緩射下,穿破了蔽日的烏雲,不一會兒一穹藍天躍然頂上,帶著醉人的藍色和輕飄的白雲,晴日終於來臨。
初入宮闈 1 犯案
1 犯案
弘治二年,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