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人默默等待的時候,小和尚一改剛剛慢悠悠的性子,風風火火地跑入大殿,看著殿內的張沐,邊喘粗氣邊說:“方丈說,請求得此籤的公子入禪室,其餘人請在大殿等候。”
張沐點點頭,叮囑喜樂等人不得跟隨後,跟著沙彌朝禪室走去。
…
暗灰的青磚,素白的普通牆面,窗格也是簡單的木製十字錯分結構,張沐跨入禪室時產生的第一個感覺就是樸素。
天一和尚捋著長長的白鬍子。聽見一聲門響後動了動耳朵,空洞的眼睛看向張沐“無慧,帶來的可是求籤的公子?”
“是”
“把那籤遞給公子”天一和尚伸出手上的木籤,粗粗的厚繭摸過木簽發出小小的摩擦聲,一雙大而無神的眼睛呆呆地看向門的方向,耳朵卻是朝著無慧發聲處。
張沐接過木籤,剛剛抽出此籤後就被小沙彌拿走,她還沒來得及看一看上面的籤文。豎起木籤,她眯著眼睛看著已斑駁的刻跡。
“美人卷珠簾,未央初畫眉,長安宮內無情寄,只問心向誰。”
就在張沐看籤文的時候,一陣沉穩的聲音從榻上傳來,所朗誦的詩詞正是籤文上所寫的。張沐覷了覷天一和尚,有些不明“大師,你怎麼知道寫了些什麼?”
天一和尚拈起面前的佛書,呵呵一笑“老衲雖然是瞎子,但這籤卻是熟記心中。“
“為何?”
“臥佛寺歷經兩百年,自創寺始木籤就未曾更改,共有一百八十三根。這兩百年來有世人抽盡了這一百八十二根,卻獨獨有一根抽不到,這一根就是姑娘手中,不。該說是娘娘手中的那根。”
張沐一聽,臉上雖是微微一笑,但心裡卻是重重一震,這天一和尚怎會知道她是紅妝,又怎會知道她是娘娘。
天一和尚顫顫巍巍地站起身來,從左側的枕頭下方拿出一個紅色的小盒子。“娘娘不必驚慌,老衲沒有什麼陰謀,只是為了天下黎民百姓才為娘娘解籤而已。老衲也知道娘娘此行斷不是拜訪這麼簡單,想畢是與老衲忘年之交“閻王煞”有關。”
既然已經挑明瞭話頭,不如說個明白,張沐站起身來。恭敬地對天一和尚施了個禮“既然大師知道在下所求的是什麼,不如告知在下?”
天一捧起手中的紅色小盒子,隨手一拋,一身巨響後,盒子居然正正穩穩地拋在張沐跟前的桌案上。“娘娘要找的人已經離開了,不過他走時留了樣東西,說若有人找他就將這盒子給那人。”
張沐接過盒子,正要開啟一看究竟,卻感覺到一股阻力擋在盒子上,令她不得掀開。
“方丈,這是什麼意思?”禪房之中除了她與方丈之外並無他人,想來打不開這麼粗糙的盒子和方丈有著莫大的關係。
天一和尚伸手摸到一旁的虎頭柺杖,一步一步地走向張沐,那沉穩的腳步彷彿千斤重的鐵石壓在張沐的心上她微一失神,很快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只是一個盲眼的和尚而已,居然有這麼大的氣勢,將她死死地震在原地,說不出一句話來。
“老衲這是佛門的清淨地,娘娘的東西還是回宮的時候開啟比較好。”天一和尚摸索著坐在木椅上,手卻精確地摸上放在張沐隨手擺在桌案上的木籤,“娘娘,老衲如今也是知天命的年紀了,但為了天下的百姓還是要說上一句,私慾輕如鴻毛,國安重如泰山,娘娘日後若是遇見兩者的衝突,還請多以江山社稷為重。”
張沐乍然聽見這令人丈二摸不著頭腦的話,有些疑惑,隱隱約約覺得有些眉目想要追問,卻被天一和尚一陣揚聲喝止“無慧,領公子回大殿,老衲要打坐了。”
…
既然出來了,推了無慧帶路的提議,張沐索性放開性子在寺院裡獨自觀賞起來,後宮裡雖然景色宜人,但卻在美豔中透著一股陰邪。也許正如蔡姑姑說的“皇宮的花都是喝著人血長成的。”
穿過小路。閃過時不時竄出的野枝,張沐獨享著這片刻的自由,那自一年前她入宮後就不曾體會過的歡快。
“清晨入古寺,初日照高林。曲徑通幽處,禪房花木深。山光悅鳥性,潭影空人心。萬籟此皆寂,惟聞鐘磬音。”
一句常建的詩詞從不遠的亭子處傳來,張沐心覺好奇,不知一大早何人有雅興在這寺廟裡朗誦如此的詩句。她剛剛穿行這林蔭小道,也有吟詩的衝動,只因為一時找不著合適的而作罷。剛剛那首詩卻是切題的很。
撩開眼前的樹幹,看向亭內才發現並不僅有一人,而是三人。
一個身穿青色扇子的少年笑眯眯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