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佈置。
待用過早膳,蕭清婉便在明間坐了,將內侍省送來的賬簿冊子翻了翻。時逢穆秋蘭進來,她頭也不抬的問道:“如何,宮裡可有什麼風聲?”穆秋蘭回道:“這卻沒有,蘇氏回去之後,只說夜間著了風寒,避居不出。奚官局調撥了在針工局當差的杏兒過去服侍,叫奴婢轉告於娘娘。”蕭清婉聞言,抬頭略想了一回,問道:“這個杏兒,可是前頭服侍過樑美人的?”穆秋蘭笑道:“娘娘好記性,正是她呢。”蕭清婉微笑道:“奚官局倒也乖覺,又把她找來了。也好,她是咱們用過的人,前頭梁氏的故事,蘇美人也該聽過,得她在身邊明站著,想必這蘇美人是不敢再弄鬼了。”
穆秋蘭連聲應和,又問道:“娘娘這意思,是要寬恕了蘇美人麼?”蕭清婉這才看了她一眼,淡淡問道:“這話怎麼說?”穆秋蘭陪笑道:“以往娘娘的性格,最是雷厲風行的,但凡有把柄在手裡,哪還容她過夜呢?這回子把蘇氏抓了個人贓俱獲,倒是放了她回去,今日也不見發落她,卻是何故?可不是娘娘要饒恕她?”
蕭清婉淺淺一笑,說道:“穆姑姑跟了本宮兩年,這眼界還是不夠寬綽啊。”穆秋蘭略有些訕訕的,陪笑道:“奴婢見識有限,哪裡敢說什麼眼界不眼界的,只是求娘娘指點罷了。”蕭清婉倒也不瞞她,直言相告道:“現下去御前告發她,不過是扳倒一個美人,又給林家安個內外勾結的罪名。然而她蘇氏是個什麼東西,要扳倒她,還用得著本宮費這許多手腳麼?林家現下已坐著個貪贓枉法的罪名,債多不愁的,再多這一條也不當什麼。皇上雖會氣惱,到底也不會怎樣。弄得不好,說不準還要疑心是本宮設的局呢。如今,不過是要借蘇氏的一張嘴罷了。”
穆秋蘭聽了個一知半解,只聽蕭清婉又說道:“原本只西北那邊的事,本宮也只得七八分把握罷了,還正愁沒人扎筏子呢,她倒正好撞上來。這也好,倒是替林家坐實了罪名。”說畢,又勾唇一笑,說道:“這蘇氏是皇上為平衡後宮,親手拉拔起來的人。現下,她出了這等事,皇上的臉色該很好看了。這才叫,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呢!”穆秋蘭聽到此處,已大致明白,身上出了一層冷汗,又不敢回駁皇后的言語,半晌才低聲道:“娘娘不怕皇上著惱麼?”蕭清婉微笑道:“他惱什麼?他自己用的人不乾淨,弄出事來,他倒要惱誰去?何況,他還得用著本宮的母家,再怎麼生氣也是有限的。朝上的人,又不只有姓蕭的,他還能把他們都貶個罄盡不成!”
穆秋蘭吶吶的不敢介面,蕭清婉將手裡的賬簿擱在一邊,淡淡說道:“這蘇氏是個兩面三刀、朝秦暮楚的小人,誰與她有些好處,她便投了誰去,再不要指望她有什麼忠心。打發人跟太醫令交代一聲,仔細看著她的胎。待這件事完了,想法子料理了她。”穆秋蘭應諾,見皇后再無旁的吩咐,便走去傳話不提。
這般過得兩日,後宮裡一片閒靜,再無什麼異動,前朝卻是一片忙亂。三司雖有意速速了結林霄一案,皇帝卻含糊其詞,一拖再拖。偏又有人自那證據之中尋出疑點,先是那十萬銀兩不知去處,林霄不肯招認,又沒處尋訪下落。再來便是那檢舉揭發來的銀兩數額,與林霄府中搜出的賬簿對不上,中間很錯了幾萬銀子。贏烈便以此為由,只叫再查。朝裡那明眼的臣子們,已大致看出了端倪,那為林霄說話的人也漸漸多了起來。又更有人,此時跳了出來,彈劾那在朝為官的蕭氏子弟言行不檢,生活奢靡等事,兩三日間已叫皇帝發落了好幾人。
蕭鼎仁總理此案,於當前局勢,如若惘聞,每日只埋頭公事,並不理會其他。眼見這案子就要大事拖小,贏綿卻忽從西北返回京城。
這日,蕭清婉正在宮中閒坐,看著宮女們熨燙綢緞,打算裁兩件絲棉襖與贏縕做冬衣。穆秋蘭自外頭聽了訊息回來,走到明間,見屋裡人多,不好說話,就侍立在旁,先不言語。
蕭清婉看見,便吩咐道:“去後頭廚房,看看早間吩咐的粥得了沒。若好時,打發人給宸貴妃送一盅過去。留春雨、絳紫兩個服侍就是了。”一眾宮女答應著,就紛紛退了下去,只留那兩個大宮女伺候。
穆秋蘭這才上來,忙忙說道:“娘娘,襄親王回來了!”
蕭清婉淺笑道:“算算時候,也差不多了。他這一路走得慢,倒叫本宮好等!然而這也是沒法子的事,畢竟押著個人呢,趕不了路呢。”因問道:“什麼時候回來的?”穆秋蘭答道:“昨日傍晚,趕著關城門前進的京。因天晚了,不好進宮,先回府邸住下了。今日一早,便進宮面聖了。這會子,正在文淵閣同皇上說話呢。”蕭清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