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起來還早些。奴婢等因看皇上今日不上朝,昨兒又沒吩咐,故此沒叫皇上起床。”因又問道:“皇上這便起身麼?贏烈便說道:“這就起來罷。”
宮人聽見吩咐;便即上前撩起了帳子;替他穿衣套靴。外頭的宮人早已候下了;聽見動靜,便捧著金盆手巾、香茶、青鹽等物進來,張鷺生也隨同進來伺候。
須臾梳洗已畢,外頭宮人便上來報稱早膳已在明間內擺下了。贏烈移步過去,用過早膳,走到外間廊上。
才出門來,迎面一陣寒風,刮在臉上,如同刀割肉一般,透骨冰寒。他不禁脫口一句:“好風!”又定睛望去,只見院中地下白白的一片,幾株桃樹已然開花,也落了一層薄雪,桃紅白雪,交映生輝,原來昨夜裡又降了一場雪。
贏烈立在廊上,看了一回,隨口向身畔人說道:“這春雪來的有趣,這樣的景緻,倒也難得一見。白雪紅梅見的多了,雪落桃紅輕易卻是看不著的。”一旁侍立的宮人都唯唯稱是,張鷺生說道:“外頭風大,皇上仔細讓風撲了,還是進去罷。”
贏烈卻說道:“近來朝事忙碌,難得今日有些空閒,又有這樣的好景緻,朕卻想出去走走了。”張鷺生聞言,連忙吩咐人預備儀仗,又命掌管衣飾的宮人進去將皇帝的皮袍、斗篷、帽子尋出。
一時收拾妥當,張鷺生便請皇帝上步輦,贏烈卻道:“朕倒想走走,不必坐輦了。叫他們在後頭跟著,得走累了時,再乘罷。”張鷺生聽了,又連忙傳話下去。
當下,御駕便前呼後擁的出了養心殿。
走到外頭,贏烈在宮中信步遊走,只見兩邊紅牆黃瓦皆蒙於白雪之下,瓦片上懸著冰凌玉掛,地上結著一層薄冰,雖是三月天氣,倒很有幾分寒冷。贏烈玩味著這般景緻,也很覺有趣,不知不覺,就走了不少路途。
行到一處岔路邊,他略覺腿痠,便問張鷺生道:“卻是走到什麼地方來了?”張鷺生連忙回道:“順著這條路再往前走,就要到了坤寧宮了。”贏烈聞言默默,張鷺生忖度皇帝今日心情甚佳,便試探道:“不如,皇上到坤寧宮坐坐?也走了這麼多路途了,該當是累了,去歇歇腿腳也好。吃上一盞熱茶,搪搪這一身的雪氣。皇上又許久沒見皇后娘娘並太子殿下了,近來天氣寒冷,不如去瞧瞧。”
贏烈瞥了他一眼,淡淡道:“你今日倒是很饒舌。”張鷺生吃了一驚,也不顧地下冰雪未消,連忙跪下,連求恕罪。贏烈頓了頓,方才說道:“起來罷,你也是一番好意,朕並無怪你的意思。”
張鷺生這才起來,衣襟擺子上已沾了許多雪泥,又不敢撣去,只是躬身立在一邊。贏烈在原地站了一回,嘆了口氣,轉身往另一條路去了。
自打林霄一案完結,他同蕭清婉便生出嫌隙,雖則林霄乃是證據確鑿,伏法被誅,算是死有餘辜,然而若說此事背後並無蕭家推波助瀾,他也決然不信。贏烈其人,生平最恨被人逼迫,想及那日朝上,百官奏請降罪林霄之景,他便氣結於胸,萬般的不痛快。偏生蕭清婉又是個最不肯服軟的脾性,兩廂裡只顧僵持,竟至弄到無可收場的地步。到了今日,已成僵局,這夫妻二人各懷心思,也就只好如此。
他心中念起舊事,不覺怒氣再起,邁大步向前行去,便不曾留意路上動靜。一個小太監自前頭跑來,因路上風大,只顧低頭跑路,猛可兒的就撞在贏烈懷裡。
贏烈吃了一驚,向後退了一步,旋即站穩,那小太監卻滾在了地上。
張鷺生等宮人一見此狀,登時大驚設色,慌忙上前詢問。那跟隨的一班侍衛,早已將那小太監摁在地下。
贏烈揮了揮手,叫身邊人下去,便望著那小太監,見他穿的是坤寧宮的服飾,當即問道:“你是坤寧宮裡的人,竟半點不知規矩?!這般胡走亂撞,所為何事?!想是皇后如今不管事了,放縱的你們一個個都不知禮數了!”
那小太監驚魂難定,跪在雪地裡,哆哆嗦嗦,一個字也吐不出。
張鷺生見狀,便望著贏烈的臉色,喝問道:“皇上問你話,你聾了?!為些什麼事,竟在深宮大內這般奔走!”
那小太監這才回道:“回回皇上的話,坤寧宮裡的藥吃完了,急等著用。奴才奉命去太醫院抓藥,因怕娘娘等的急了,這才走的匆忙。”
贏烈聞言,皺眉道:“怎麼,是皇后病了,還是太子病了?”太監支支吾吾的回道:“是娘娘病了。”贏烈聽了,雖略懸心,卻也只道是為時氣所感,尋常傷風,也不以為意,只隨口問道:“皇后病的怎樣?”
熟料,那小太監竟低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