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文淑容欲張口攔截,明月卻只作不見,快步走了出去。
見木已成舟,文淑容只得陪笑道:“娘娘當真疼惜嬪妾,嬪妾感恩戴德。”蕭清婉輕輕一笑,道:“淑容說哪裡話,咱們都是一同服侍皇上的,何必客氣?何況你如今身子金貴,自然萬事為先了。”兩人坐著說了些天寒水暖的閒話,青鶯進來,回話道:“緞子已交由巧慧收著了。”蕭清婉就道:“本宮來了好一陣子了,這便去罷,不打攪淑容歇息了。明日皇上出宮打秋圍,連著三日,親貴眷屬進宮拜謁,淑容若思念母親,也可請了柳老夫人進來,只打發人到坤寧宮知會一聲就是了。”說著便起了身。文淑容也連忙站起,道:“嬪妾不怕什麼,只是恐勞碌了娘娘的身子。如今天冷了,娘娘也要好生保養。”蕭清婉莞爾道:“你倒囑咐去本宮來了。”笑著,就去了。
送走了皇后,文淑容回房歪在炕上,巧慧進來瞧見,勸道:“主子別這樣歪著,恐滾壞了胎。”文淑容淡淡的道:“橫豎是要落下來的,怕怎的?”巧慧聽了這話,只得岔了話頭,道:“今日皇后過來,坐的時候倒是不長。”文淑容輕哼了一聲,道:“若不是為著給人看,她肯貴足踏賤地兒?擺足了儀仗過來,生怕人不知道我同她走得近。”巧慧想了一會,道:“皇上還沒說要皇后當家,皇后就做起決斷來了,她也不怕皇上知道了怪罪?”
文淑容淡淡道:“她是皇后,這本就是早晚的事兒。且皇上又那般寵她,連祖宗定下的規矩也可破了,她就是管了又怎樣?莫不是要我去皇上跟前告狀,皇后娘娘擅自做主強塞奴婢給我?越發昏亂了。”言畢,略緩了緩,又沉吟道:“這事兒,便是她不下手,貴妃也不會幹看著。她不過是搶在了貴妃前頭罷了。”巧慧又問道:“明日人送來了,主子預備怎樣?”文淑容坐了起來,道:“打發他們去做雜活,別叫他們上來。”
出了絳雪軒,蕭清婉坐在轎中,打起簾子,看著沿路的景色,眼見今日天氣甚好,天高雲遠,北雁南飛,蒲柳衰黃,時有微風拂過,那條條柳枝就輕晃著。她看了一回,就喚了青鶯過來,問道:“怎樣?”青鶯低聲道:“娘娘料得不錯,那巧慧正是咱們宮裡玉秀的表姐。”蕭清婉笑了,道:“本宮平日裡,總是聽玉秀唸叨她有個交情很好的表姐在絳雪軒當差,還是個大宮女,就料著不是巧慧便是翠兒,果然是她。”青鶯道:“回去就叫了玉秀來麼?”蕭清婉沉吟道:“這事要急著辦了,怕拖得久了,夜長夢多,就叫了她上來。”
第59章 雪泥鴻爪
回至坤寧宮,不想黎順容卻在宮外等著,看皇后儀仗過來,忙不迭的迎上去請安。蕭清婉見她過來,心裡雖不大耐煩,卻也少不得面上應承。明月伺候著下了轎子,倒是黎順容搶上前來,扶著進了坤寧宮。
走至日常起坐處,蕭清婉也不相讓,自家在主位坐了,先吩咐宮人去燉茶,才叫青鶯搬了一張方杌過來,讓黎順容坐了。黎順容告了罪,斜著身子坐了,陪著笑道:“娘娘這是才從絳雪軒回來?”蕭清婉瞧了瞧自己的裙子,就對青鶯道:“這裙子下襬有點起褶子,回頭拿去漿洗了,再熨燙過。上身沒多久的,別糟蹋了。”青鶯應了,黎順容又笑道:“娘娘如今要什麼沒有,這裙子不中穿了,再做新的就是了。皇上這樣寵愛娘娘,都能接了娘娘去養心殿過夜了,還怕什麼?”這話觸了蕭清婉心頭的忌諱,暗暗不悅,面上卻還掛著笑影,道:“順容真是好清閒,有那許多功夫,聽那起閒人嚼舌頭。”黎順容沒聽出她話外之音,仍是一昧奉承。蕭清婉聽得乏味,就道:“順容今天過來,只是要跟本宮說這些沒要緊的話的?若是沒旁的事兒,順容就請回罷,本宮也乏了。”
黎順容忙道:“想必是為了文淑容的事兒勞碌了,娘娘雖年輕,也還要留神調養,累壞了身子就不好了。嬪妾今日來,一則是給娘娘請安,連著日子不見娘娘,心裡渴想。二來,也是有件事想跟娘娘說。”說著,就挪了挪方杌,湊到蕭清婉跟前,壓低了聲音道:“前兒夜裡,嬪妾到佛堂裡去誦經祈福,出來的晚了些。行徑御花園時,見著一個小內監鬼鬼祟祟在一株歪脖子松下頭影著,倒唬了嬪妾一跳。那小內監見我來,竟也不出來問安,一溜煙的就去了。嬪妾心裡疑惑,就走到那松樹下頭瞧了瞧,只見那地上土地鬆動,似是被人掘了什麼去。又覺著那小內監的身影,倒似是日常在絳雪軒內伺候的。娘娘,您說這事奇不奇?你說這小太監大半夜的在御花園尋摸什麼?也不知是誰使的他。”說著就掩口一笑。
蕭清婉看著黎順容,唇角微微上揚,說道:“想來是那太監內急,見著天黑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