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人,好歹也是位份上的小主子了,別一口一個奴婢的叫了。”
茜香笑道:“娘娘跟前,奴婢就只是奴婢罷了。”
蕭清婉不理這巴結言辭,只淡淡吩咐宮人與她放座。茜香辭了幾辭,方才告罪坐了。
蕭清婉便問道:“倒是不曾問過,才人姓什麼?”茜香答道:“嬪妾母家姓蘇。”
蕭清婉頷首微笑道:“倒是與德妃一個姓氏,你們兩個也算有些緣法。”茜香憶起先前在園中之事,想及日後入主鹹福宮,居於德妃位下,不免受她所制,心中不安,便試著說道:“娘娘,嬪妾位份低微,不配居住鹹福宮。德妃娘娘又養育著四皇子,嬪妾恐擾了德妃的清淨,還請娘娘另賜居所罷。”
蕭清婉會意笑道:“本宮知你顧忌些什麼,不妨事的,德妃那人就是有些嘴快,其實待人是最好的。單看她如何撫育四皇子便知了。你安心過去住罷,只要平日裡殷勤走動些,就可無憂的。”茜香見說不通,又不敢強辯,只得罷了,低低的道了聲“是”。
少頃,蕭清婉看了看外頭天色,便說道:“天晚了,本宮身子也不大便當,便不留你了。你先回去,就叫人收拾著,明兒一早便挪過去罷。才人的份例一應都有限,身邊服侍的兩個宮人,本宮自然吩咐悉官局。又或是你看著誰好,要了過去,也都可以。”茜香趕忙回道:“嬪妾不敢妄為,一應都聽娘娘的吩咐。”說著,便起身道了告退。
恰逢絳紫拿果盤進來,蕭清婉便令她送了出去。
一路逶迤出來,看著路上點點宮燈,茜香心中忽然一鬆,又素來聽聞皇后身邊的絳紫是個溫和寬厚之人,便有拉攏之意,遂低聲笑道:“這位便是絳紫姐姐了?素來聽姐姐的大名,早有心親近,只是不得個機緣。”
絳紫聽了這話,只是憨然一笑,低聲說道:“才人這話,可是抬舉奴婢了。才人如今是主子,奴婢哪裡配才人這等稱呼?”
茜香見她話語柔和,神態可親,心頭一喜,當即說道:“我也不過是一時得了皇上並娘娘的抬舉罷了,其實有些什麼!姐姐這般說,倒是有意生分了。”說著,便自腕子上抹了一枚鐲子下來,塞與絳紫,又說道:“這點東西,算作我與姐姐的見面禮。姐姐別嫌棄才好。我孤身一人在宮裡,舉目無親的,還望姐姐有個照應。”
這鐲子是她頭次侍寢時,皇帝賞的,雖擱在各宮娘娘眼裡不算什麼,卻是這些宮人等閒得不著的。她知這絳紫是皇后的貼身侍婢,尋常的東西,也看不到眼裡。
絳紫推了幾推,便收了下來,又微笑道:“才人客氣了。奴婢何德何能,哪裡有這個本事呢。”
茜香見她收了東西,心裡一塊石頭落地,便與她隨意攀談,又似無意道:“皇后娘娘懷這一胎,倒是比先時更辛苦些了。好在娘娘身子康健,熬過那一陣子,這會子就沒事了。”絳紫微微一笑,說道:“娘娘為妊娠所苦,也有好一段兒了,那症狀卻也似今日這般,一陣兒一陣兒的,此時難過彼時卻又好了。只是娘娘體恤皇上朝政繁忙,不肯攪擾罷了。今兒是穆姑姑委實瞧不下去,又恐弄出什麼事來,無人敢承擔的起,才去上報的。”
茜香點了點頭,又問道:“那張公公口裡的李大人,我聽聞是娘娘的妹夫?”絳紫淺笑道:“倒不是親的,娘娘的表妹嫁與了他,故此娘娘聽見訊息焦急些。”茜香又笑道:“娘娘雖是焦急,到底也是六宮之主,頗有些風範,皇上一走也就好了。”絳紫望著她,淡淡說道:“娘娘平日裡總教誨後宮,這後宮人不該多打聽前朝的事。娘娘心裡雖是掛念親戚,但皇上素來英明,這些事必定早有決斷,又何必亂操心呢?”
茜香連忙賠笑說道:“姐姐說的是,我也不過隨口說說罷了。”
二人說著話,就走到了坤寧門上。絳紫叫兩個小太監將茜香送回養心殿,自家折返了回去。
回至內殿,蕭清婉梳洗已畢,正在屋內坐著與眾人說話。見她回來,便問道:“如何,人送走了?”絳紫上前回道:“打發去了,不出娘娘所料,不是個老實的。”說著,便將那鐲子捧與她看了。
蕭清婉掃了兩眼,說道:“這是水沫子,料子倒罷了,成色也平常。她現下這個位份,也難有什麼好東西,能拿出這個來,已是難得了。她是下足了本錢,來拉攏你呢。”絳紫撇嘴一笑,說道:“她適才好不打聽娘娘近來的狀況,又套奴婢的話,問娘娘同李大人的關係。奴婢瞧著,她似是有些疑心呢。”
蕭清婉笑道:“倒是有幾分聰明,看她那時候初次蒙幸,隔日就跑來求本宮開恩,就是個乖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