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頭去,閉目佯睡。
贏烈吃了她這一通罵,反倒笑了。見她翻身不睬,就厚了臉皮捱了上去,死纏爛打了半日,終於磨得她肯了。贏烈終究念著她身懷有孕,輕憐痛惜了一番,未及像往日枕蓆之間那般癲狂。
第一百六十三章
時日匆匆;轉瞬便是七月十二;這日正是個宜安葬、入殮、破土的好日子。梅氏的復葬之日;便選在了這一日。按理說;梅氏平反昭雪,追封了溫嘉貴妃,復葬一事當好好風光一番。然而因東海兵亂未平,黃河水患又才退去;朝廷正需大筆銀兩;贏烈不欲此事過於鋪張。故而只備辦了幾日,那起棺、理骨、入葬等事便都妥當了。贏綿雖心有不滿,卻也挑不出什麼來。
到七月十二這日;贏綿親自操辦主持了復葬之儀;喪禮之上;他極盡哀慟,將這許多年來隱忍不發的傷痛憤懣盡數發洩。贏烈也親自到了,還於靈前了一篇親筆書寫的祭告,以表哀悼追思之意。所以,這復葬典禮雖不甚奢華,卻因皇帝親至,而顯得分外隆重。這也算是梅氏身後的風光,她這一世倒也可說是生哀而歿榮了。
事情了畢,贏綿便向朝廷啟奏,前往東海助徐文達退兵。贏烈准奏,並封了他一個水師中郎將的官位。中郎將原應是天子身側侍衛之職,贏烈封此官職與他,乃是向徐文達等部暗示贏綿代天督軍之意。
待分封旨意下來,贏綿又往後宮去見皇后辭行。
蕭清婉在坤寧宮正殿見了他,二人敘過各分賓主落座,宮人端上了茶食。
蕭清婉問道:“貴妃的喪事辦好了?本宮不能親往憑弔,你不要見怪。”贏綿回道:“母后身懷有孕,不易勞動,更不能到靈前為陰氣衝撞。母后能有此心意,兒臣已然心滿意足。”蕭清婉又微笑愛。書。樓發。佈道:“溫嘉貴妃受了這許多年的冤屈,如今可算好了。就是她在地下,也該揚眉吐氣了。”贏綿卻輕哂道:“人都不在了,做這些又有何用呢?她活著的時候不能好好對待,這身後的事情,又哪裡看得到?”蕭清婉聽他話語消沉,且微帶幽憤,便望著他淡淡說道:“活人能為死人做的,也就只有這樣了。再要思想別的,只是庸人自擾。”
贏綿聞言,不欲多談,只說明瞭來意。蕭清婉點頭道:“你肯為國效力,乃是好事。只是此去沙場,不比別的,那刀槍劍戟都不長眼的,你多加小心。若能凱旋而歸,建功立業,自然是好。但如若情形不好,可要從長計議。別為了一時的血勇,枉送性命。”贏綿垂首微笑道:“多謝母后關愛,綿自當小心謹慎。”蕭清婉又淺笑道:“待你這次回來,本宮定然與你尋上一房極好的親事。倘或你心裡有中意的姑娘,就哪怕出身寒微些,也不打緊,本宮自會對你父皇說。”贏綿卻輕輕一笑,兩隻眼睛盯著她,低聲說道:“我心匪石,不可轉也。”
蕭清婉聽得這話,心頭忽然來了氣,因著左右皆是心腹之流,也不顧忌,當即便開口道:“不可轉也要轉!總這個樣子,怎樣才能是個了局?!你家裡不一樣收了丫頭,放了姨娘麼?!還說什麼轉不轉的?!”贏綿不防她忽然發怒,倒有些愕然,一時也不知如何是好。蕭清婉卻嘆了口氣,說道:“也罷,本宮先不與你說這個。你隨本宮進來,有樣東西要與你。”
贏綿心中不解,仍是起身隨她往後頭行去。才踏進內室,他便一眼望見皇帝家常穿的一件玄色氅衣,摺疊齊整的擺在床頭,心頭如被針扎,便轉過了頭去。
蕭清婉走到博古架邊,自一隻帶鎖的檀木書奩內取了一柄卷軸出來,走來遞與他。
贏綿不知此為何物,接了過去,展開一看,頓時驚詫不已,那裡面所繪竟是本初西部沿海一帶的地形圖紙,其上山川河流、村郭城鎮、乃至一口井、一座墳都標示的十分清楚。只聽蕭清婉娓娓說道:“這一任的本初王心機深沉,陰狠歹毒,是個六親不認的小人。且本初出爾反爾也算是有淵源的了,故而我父親派了許多人手,假借經商遊學之名,前往查訪其風土民情各處佈防等事,繪了這張圖紙出來。只可惜這工程太大,未等全部完畢,戰事就已然爆發。皇上那多疑的性子,你是知道的。我是萬不敢將此物交與皇上——反惹他生疑。如今你既然要前往東海親自領兵,那這圖紙我心裡想著還是給了你好。”說畢,又淺笑柔聲道:“雖說東海戰事如今是徐文達統領,然而這外人我到底還是不放心的。不如你,還知根底些兒。”她話至末尾,已幾不可聞,一雙滿含秋水的眼睛望著贏綿。
贏綿手裡握著那地圖,耳中聽到這柔媚嗓音,不覺胸口一熱,就想上前握了她的手。蕭清婉卻輕輕躲了開去,又正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