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道:“我額上傷處已好了大半,病也幾近痊癒,太醫早稱我可下地走動了。總把他往外攆,只怕不好。”宸貴妃沉聲道:“妹妹既然心裡還存這個念頭,又為何同皇上見了面,卻弄到這個地步?你見他,卻激怒他,所為為何?”蕭清婉不語,片刻才道:“一則,我心意如此;二來,若是此事才歇,我便笑臉相迎,同他恩愛如初,未免令他輕看,日後越發不把我的心思放在心上。再則,堂堂中宮受這等屈辱,卻沒幾日便煙消雲散,反易令他生疑,只道我心中有愧,方才如此。”
宸貴妃聽了她的言語,半日才嘆道:“到了這個地步,你還能想到這許多關節。然而,你今惹惱了他,日後倒要怎麼和他和好?皇上是個極要面子的人,你要不肯低頭,只怕此事萬難。”蕭清婉淡淡說道:“那也走著瞧罷,我也未必要同他和好呢。”
宸貴妃聽了這話,不覺說道:“縕兒還小,你再想想。”蕭清婉朝著奶母懷裡的縕兒望了一眼,長嘆了一聲,未再言語。
又坐片刻,宸貴妃便告辭離去,因看蕭清婉精神仍舊不好,還是把贏縕抱回去了。
隔日,蕭清婉直睡至天大亮才起身。明月伺候她梳洗時,笑道:“娘娘往常總是早起,近來可是盡情睡了。”蕭清婉想起往日裡不是勤於宮務,便是侍奉帝王,不得不提心早起,不由一陣唏噓。那明月又道:“今兒起來,聽到一樁訊息,娘娘要聽麼?是有關襄親王的。”蕭清婉聽到這三字,心中一緊,隨即道:“你說罷。”明月說道:“聽聞皇上下旨賜婚,將太常寺少卿家的千金小姐許配給王爺了。”蕭清婉聽過,心裡倒沒怎麼樣,只是一笑說道:“他也該成家了。”說著,便罷了。
第二百三十四章
自那日起;皇帝再未踏足坤寧宮半步。蕭清婉也只在宮中靜養,並不曾外出。這樣的事;自蕭清婉被封為皇后以來,還從未有過。這帝后不合的訊息,自是不脛而走;傳遍六宮。更有甚者,已在下頭竊竊私語,謠傳前些日子皇后並非病重,而是因事見罪於皇帝,方才被軟禁於坤寧宮。
然而雖則受了皇帝冷落;蕭清婉終究也是皇后之尊,一時裡並無人敢爬到她頭上來。坤寧宮裡的日子;倒是清淨了許多。也幸得無人打擾;這段時日以來,蕭清婉病已大好,便是連額上的傷也復原,並未留下什麼疤痕。於此,她倒頗有些喜出望外。她本是個極愛惜容顏的人,雖是那日不得已而為之,但若為此使得面容損傷,那當真是要懊惱至極。
這日,正當午後時分,蕭清婉用過午膳,在明間炕上躺著,抱了贏縕逗弄,跟他說話,又拿了本《三字經》教他識些字。自打身子復原,宸貴妃便將贏縕送了回來。雖是皇帝久不登門,她日日與孩子相伴,調兒教子,倒也寧靜安樂。正在這心甜意洽之時,她忽而聽見窗戶底下有人低聲說些什麼,細聽了兩句,便冷笑了一聲,向外呼道:“明月!”
明月便自外頭進來,問道:“娘娘有吩咐?”蕭清婉說道:“叫外頭廊下的兩個宮女,到穆姑姑那兒去領罰,各自掌嘴二十。”明月聽了,只應了一聲,便去了。
須臾,穆秋蘭步履蹣跚的走了進來,她在掖庭局受刑過重,如今雖已大好,腿腳卻是落下了毛病。蕭清婉一見她入內,連忙起身,命青鶯上前攙扶,又叫宮人放了凳子,鋪設坐墊。穆秋蘭行禮謝過,方才斜著身子坐了,說道:“卻才娘娘打發了兩個宮女到奴婢那兒去領罰,倒不知她們說了什麼沒高低的言語,衝撞了娘娘?”蕭清婉說道:“姑姑不曾問過她們麼?”穆秋蘭說道:“奴婢問了,她們不敢說。”蕭清婉便不語了,明月走過來,替她說道:“這幾個都是奚官局才送來的宮女,因過來後看著皇上總也不來,就議論了幾句。奴婢前幾日也聽見了,已斥責了她們一番。誰知,她們今兒竟衝撞了皇后娘娘。”
蕭清婉冷笑道:“本宮竟不知,原來本宮如今已成了給底下這些奴才們丟臉的了!既然這坤寧宮不好,她們也不必再留了,打發回奚官局去,叫奚官局的總管給她們另尋高枝兒攀去!”穆秋蘭聽了,點了點頭,說道:“若是如此,這兩個宮女就是打死也不為過。然而現下時候不好,娘娘還是饒了她們這一遭兒罷。”蕭清婉微微一怔,隨即明瞭她話中深意。為著前番一場事端,坤寧宮的宮人受了無窮牽累,還有幾人因熬不過酷刑而傷重死去。此時,正是安撫人心的時候,若是為些口角小事,便動輒打罰宮人,未免會使底下人心寒意冷。
想至此處,她便沉吟道:“穆姑姑所慮不錯,然而本宮若饒了她們這一次,她們心裡沒了敬畏,往後還不知要亂傳些什麼話呢。這樣罷,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