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清婉淡笑道:“皇上是在意臣妾,還是在意皇室的顏面?”贏烈問道:“你不信朕的話麼?”蕭清婉說道:“皇上所言,是真是假,只有皇上自己知道。龍心叵測,臣妾無德無能,不敢揣度。”
她此言落地,贏烈面色一凜,鬆開手問道:“婉兒,你可是怨恨朕?”蕭清婉順勢滑下炕來,跪在皇帝腳畔,揚起臉來望著贏烈說道:“臣妾不敢。”贏烈頓了頓,沉聲問道:“你是不敢,不是不會?”蕭清婉面色恬淡,一字不吐。四下靜寂一片,仿若一根針落地都能聽見。
半晌,贏烈又嘆道:“婉兒,你我素日裡何等恩愛,竟要為了這樣一件事,斷絕了夫妻恩情麼?”蕭清婉默然,良久才道:“皇上廣有御妻,這所謂夫妻恩愛,也絕非會因臣妾一身而斷絕。”贏烈臉色冰寒,緩緩起身,日頭自他身後照來,映的他的身軀越發的高大陰森起來。半日,贏烈一字一句的說道:“好,這是你說的。”言畢,抬步便去,再也不曾回望一眼。
待贏烈去後,蕭清婉身子一軟,頹倒在炕邊。
適逢青鶯進來,眼見此狀,慌忙上前攙扶她起來。驚見她滿面淚痕,不覺問道:“娘娘,這是怎麼了?皇上才出去莫非、莫非皇上還在疑心不成?”蕭清婉搖了搖頭,依著她的手在炕上坐了,輕聲說道:“若他還在疑心,我必定不能安坐此處。我也知道這般必定觸怒於他,可是我我實在擠不出笑臉來想到那些日子,想到他那樣對我,我心裡好難受。”
青鶯無言以對,只是拿了帕子替她擦拭,又倒了滾茶與她吃。蕭清婉搖了搖頭,將茶盞推開,只是靠在軟枕之上,怔怔的出神。青鶯見她神色好轉,試著低聲問道:“娘娘,您這是何苦?既然娘娘心裡念著皇上,又何必同皇上翻臉呢?”蕭清婉苦笑了一下,說道:“事至如此,既是本心,亦是情勢所迫,無可奈何。”
青鶯聽不明白,只得閉口不言,侍立在側。
蕭清婉靜了一會兒,又問道:“穆姑姑近來可好?身上的傷能好利索麼?”青鶯回道:“穆姑姑已能下地走動了,只是王太醫說姑姑受刑過重,這傷就是好了,日後怕也要落下些病根了。”蕭清婉聞言心中一酸,說道:“是我連累了你們。”
青鶯忙道:“娘娘萬不要如此說,奴婢們都是心甘情願為娘娘效忠的。”蕭清婉搖了搖頭,忽然問道:“青鶯,你說若是當初咱們沒有出府上香,沒有去那個茶社,是不是今日就不會在這裡?”青鶯不防她竟有如此一問,登時一怔。蕭清婉又若有所思道:“若是當時咱們並沒出府,我就不會撞進他眼裡。說不準如今我已是襄親王王妃,又或嫁了別的什麼世家子弟,誰知道呢?然而無論在哪裡,都要比這皇宮大內好上千倍萬倍!”青鶯聽聞,忽然問了一句:“若是如此,娘娘必定是不會識得皇上的。”蕭清婉聞說,滿心不知什麼滋味,一時竟怔住了。
便在此時,外頭人傳報宸貴妃帶了太子殿下過來。蕭清婉連忙坐起,又吩咐青鶯重新燉茶,整理果碟兒。
話聲才落地,宸貴妃卻已邁步入門,懷裡抱著贏縕。
蕭清婉一見贏縕,滿心苦澀頓時化盡,不覺臉上堆歡,忙伸手去接。宸貴妃慮她病中無力,怕摔跌了孩子,便放在炕上。蕭清婉一把摟過孩兒,不住的打量摩挲。贏縕離去已久,乍回母親懷抱,雖還只是個懵懂幼童,但這母子親情乃是天性,登時便一頭拱進蕭清婉懷中,撒嬌親暱,又咿咿呀呀的說著才學的言語。
宸貴妃也在一旁坐了,青鶯送上茶,她取了一碗吃著,笑望著蕭清婉與贏縕嬉鬧,又說道:“我來瞧瞧你好的怎樣了,若是差不多,我就把縕兒給你送回來。”說著,又假意抱怨道:“這小子太也頑皮,一眼不在跟前,就要闖出禍來。我又沒那許多精神,連日擔驚受怕,又要看顧他,身子骨差不多要散架了呢。還是你這個做母親的,領回去自家看管罷。”蕭清婉笑道:“你是他姨母,還說這個話。”
宸貴妃見她面上粉光融滑,兩眼帶赤,便知是才哭過,又看她只顧同縕兒親暱,便不欲令她煩心,遂低聲問青鶯道:“你們娘娘怎麼了?”
青鶯欲言又止,看了蕭清婉一眼,方才低低迴道:“卻才皇上來過。”
宸貴妃點了點頭,沒再言語。
蕭清婉終究精神不濟,和縕兒逗了一陣,便叫奶母抱了去。她姊妹二人坐著說話。
宸貴妃見她神情淡然,便開口問道:“皇上來了?”蕭清婉點了點頭,沒有言語。宸貴妃又說道:“既是他讓你不痛快,你又有傷在身,何不借故推辭,擋了他出去,何必如此自苦?”蕭清婉淡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