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出些口角事端。
這日,正當天氣溫和,蕭清婉便吩咐去御花園中走動走動,一眾宮人連忙預備,裝了各樣茶水湯漿,包裹了各樣衣裳,一時傳齊了儀仗,一行人徑往御花園而去。
踏入御花園內,一路只見各樣花朵爭妍鬥豔,奼紫嫣紅,好一派初夏勝景。蕭清婉看著如斯美景,忽然憶起自入宮來,匆匆竟已有將近一年的時光,心中頗有些感慨。
轉過一叢木樨,忽聽有爭執之聲傳來,蕭清婉順聲望去,只見幾株紫薇後頭,立著三個人,一個穿著天青色水波紋裙子,一個是大紅石榴褶裙,還有一個則是銀紅妝花的高腰襦裙,腰裡還繫了一條秋香色的汗巾子,皆非宮樣裝束,便料知是新入宮的秀女了。
但聽一人道:“你說你家祖上功績斐然,這我也服你。但這皇宮裡,論及出身家世,總沒人能越過皇后娘娘去了,這你總沒得辯了罷?”這話說完,立在旁邊那穿大紅石榴褶裙只輕哼了一聲,並未言語。倒是另一個輕聲說道:“聽聞皇后娘娘容顏極美,秀外慧中,極得皇上寵愛,與皇上是鶼鰈情深呢。”這話音聽到耳中,十分輕柔。但聽那穿紅裙的冷笑了一聲,說道:“皇上若真同皇后情深,也就不會下旨抄了相府了!我瞧著,也不過就那麼回事罷。”
這人此話出口,那兩人並未怎樣,蕭清婉卻著實一驚,並帶著同她一道前來的幾個宮人,也一同白了臉。蕭清婉登時沉了臉,對身畔的青鶯道:“去,把她們幾個喊來,本宮有話要問。”青鶯應諾,快步繞過紫薇樹叢,將那三女喚到皇后跟前。
那三女因著今日沒有功課,方才到御花園遊玩,不曾想竟會撞見皇后,又不知適才那無禮言語為皇后聽去多少,心中皆惴惴不安,跪下行禮。那穿紅裙的女子,更是連話也說不囫圇了。
蕭清婉不待她們說完,便望著她衝口問道:“方才本宮聽你說皇上下旨抄了相府,究竟是什麼緣故?!為何本宮全不知情!”那女子唬得面色煞白,跪在地上,抖如風中落葉,好半晌才將那原委說個明白。
原來,蕭鼎仁奉命統領賑災事宜。朝廷撥了許多款項往山西河南一帶,不想這邊銀庫已然劃撥了銀兩出去,地方官員卻報稱少了二十萬兩銀子。兩相對照,則必然是中間有人行貪沒事宜,發國難財了。此種奸臣賊子,乃是贏烈生平最恨,得聞此訊自然下旨嚴查。刑部拿了押送銀兩的衛隊並掌管銀庫的官員,嚴刑審訊。不出兩日,那銀庫上的司庫便招認,受了宰相蕭鼎仁指使,雖自銀庫中劃撥了七十萬,實則只交予地方五十萬,另有二十萬則是進了蕭鼎仁的宦囊。那押送銀兩的官員則一口咬死,自銀庫收銀,便只得五十萬,另有銀庫出具的票據為證。因知曉此事為宰相統領,不敢多問,故而押了銀子便上路了。
此事一出,朝堂之上一片譁然。當即便有人出班彈劾蕭鼎仁以權謀私,國難當頭,卻只顧一己之私,中飽私囊,置黎民百姓於不顧,實在罪該處死。其內自有榮親王一黨之人,亦有素日來瞧著蕭氏一族勢大興旺,而眼紅妒忌之輩。另有一班朝臣,於御前極力陳情蕭相素日為官之清廉,決計不會行此下作勾當,且監守自盜,痕跡太過明顯,顯然是有人攀誣陷害。兩班人馬在朝堂上你來我往,唇槍舌戰,對撞激烈。
贏烈於此事,固然不信,然司庫為銀庫監守,他既如此供稱,少不得要在蕭鼎仁身上仔細查查了,不然也難堵天下悠悠之口,這才下旨查抄了相府。一番搜查之下,果然並未自蕭府中尋出半點證據。但蕭鼎仁身為統領大臣,兼有人證,難脫其責,一時也洗不清干係。贏烈便將此案交予如今已升至都察院右都御使的李十洲查察。
正當此際,山西民間卻忽然傳出謠言,稱有世外術士高人,夜觀星象,覺察當今皇后乃妖邪轉世,實為禍國妖女,她腹中所懷,更是災星降世。故而才會天災兵禍,接踵而至。這言語隨流民傳入京城,在民間鬧得沸沸揚揚,人心大亂。朝廷雖也派人緝拿造謠之輩,然而傳此言語的,也只是人云亦云,兼且以訛傳訛之輩頗多,片刻之間也難尋著根源。朝上卻已有人奏請廢后,皇帝盛怒之下,革了此人官職,滿門流放。那起心懷不軌之輩,見此試探不利,便暫且收斂,持觀望之態。
贏烈為前朝之事焦頭爛額,又恐蕭清婉聞知此事,焦慮之下,傷了身子,反趁人意,遂下了嚴旨,將前朝之事瞞得密不透風。也因而後宮眾人,一字兒不知。今日這新晉秀女,狂妄無知,只圖嘴上痛快,才將此事說漏,卻偏偏又落在了皇后耳裡。
作者有話要說:該對方出招了~
第一百五十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