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罷了,只是日夜憂慮,唯恐生出禍患,倒要怎麼保養?”說畢,便一瞬不瞬的望著贏綿。贏綿聞聽此言,便知那繡鞋的事兒發了,只裝糊塗道:“奴才既不好,娘娘交予人責罰就是,何必氣壞了自個兒的身子。”蕭清婉見他不接話,又看沒外人在跟前,便懶得再與他打啞謎,衝口問道:“你拿去的東西,還不還我麼?”贏綿就看著她,低聲道:“若是有你相伴,我又稀罕那東西做什麼?你當真如此狠心,連個念想都不肯留與我麼?”蕭清婉氣極反笑道:“說的這是什麼昏話!事到如今,你還指望能有什麼轉機?又何苦做這種無用之事,平白生出禍端,落人把柄!你當你如今的處境很好麼?前番你弄出那件事來,皇上罰你去跪奉先殿,我費了多少功夫救你,你當好容易麼?我實對你說罷,你先前與我的東西,我早已燒的燒,埋得埋了。我與你的,我只當不必說,今日看來竟要費一番口舌交代——你趁早回去都料理乾淨。你父皇嫌厭你已久,你還不收斂鋒芒,思量前程,還想什麼呢!你是想逼死你自己,還是想逼死我?!”
她原是一番要贏綿斷絕情意的話,不想贏綿卻聽岔了,只當蕭清婉要他上進,以圖將來,便當即頷首道:“你說的,我都記著了。”又坐了一回,看沒別的話講,蕭清婉便端了茶碗起來,著人送客了。
第一百一十四章
贏烈了畢芳華郡主一事,心頭暢快;時常到內廷走動。然因年關將至;蕭清婉忙於份例發放、年終祭祖、預備年夜宴並吩咐光祿寺預備各王公侯爵的春祭恩賞等各樣事宜,坤寧宮每日前來回事並討問示下之人;紛至沓來;越發不可開交。贏烈縱便過來;茶還吃不到一盅,便有四五撥人前來回話,與她連整話也說不上幾句。蕭清婉因少年掌權,又本是個爭強好勝的性子;唯恐辦差了什麼事;落人口舌;每日裡起早睡晚,殫精竭慮,不敢有絲毫懈怠。贏烈見她忙碌如此,倒不好來擾她,先是白日裡過來的少了,落後又慮她勞累,夜間也漸漸少來歇宿。蕭清婉忙於宮務,心頭滿是各種盤算,一時竟沒有覺察。
這日下了朝,贏烈在書房議過政事,因看天氣和暖,就說要去後宮走動走動。張鷺生連忙上來伺候,就要出去傳御駕儀仗,贏烈卻道:“今日天好,朕倒想自己走走,不必叫那許多人跟著。”張鷺生聽說,便只叫了幾個近身服侍的宮人跟隨,又為皇帝披了水獺皮的斗篷,才跟了皇帝出門。
出了書房,贏烈信步往西,一路不見什麼好的景緻,又因已是嚴冬,妃嬪懶怠出門,並未碰上什麼人。倒是各處的宮女太監,為差事忙碌,四處奔走,往來不迭。這般走了片時,贏烈瞥見道旁一株白梅開得好,便隨口道:“今年的梅花,倒是開得早。朕吩咐挪到坤寧宮的那些紅梅,也都盛開了,只可惜還不曾落雪,不然圍爐飲酒,踏雪尋梅,也是件美事。”張鷺生隨在皇帝身後,躬身回道:“皇上說的是,今年雪落得倒是晚些。”一語未休,瞧了瞧皇帝臉色,試著道:“皇上近來少往坤寧宮去,今兒既沒事兒,不如過去坐坐?”贏烈道:“罷了,這幾日她那兒各樣事務繁雜,朕一過去,她又要忙裡抽空,相陪於朕。前幾日朕在她那兒過夜,翌日天剛亮就見她起來四處張羅了,臉上黃黃的,還強對朕說無事,倒叫朕瞧著心疼。”張鷺生忙笑道:“皇上心疼娘娘,自然是好的。只是奴才倒憂慮,皇上幾日不去,娘娘思念皇上,弄壞了身子。再者娘娘正值青春年少,最經不得分別之苦,一時想不通,與皇上置起氣來,反倒不美。”贏烈道:“她平日裡私下雖有些任性|愛嬌,大事上卻明白,不是這樣的糊塗人。”說畢,他略停了停,忽而憶起一樁事,說道:“朕記得,寧壽宮裡雲光樓附近,種了許多梅花,這時節該開了,咱們瞧瞧去。”言畢,逕往東行去。
一行人逶迤行至,因寧壽宮乃是皇室祭神之所在,尋常無人居住,皇帝等閒也不過來,灑掃侍奉宮人無多。今日陡見御駕降臨,各個都慌了手腳,忙來接駕。贏烈便道:“朕要自在散心,你們都散了,幹你們的差事去罷,不必到朕跟前來立規矩。”那些宮人才各自散去。
贏烈邁步過了幾道門,就進了一處院落。才踏進院門,果然一陣馨香飄來,沁人心脾,入得院內放眼望去,但見滿園香海,如雲霧繚繞,又似一院冰雪,端的是好梅花。邁步其中,直叫人神思暢然。贏烈眼觀此景,心頭甚喜,緩步游來,賞玩不盡,又暗自忖道:可惜皇后不能前來,倒是美中不足。她若在這兒,定有許多話說,又能添得幾縷情趣。眼前此景,美則美矣,卻是靜而少情了。
正自這般想來,忽的一陣北風颳過,可是作怪,就有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