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當下,惠妃將蕭清婉讓進了日常起坐的西抱廈內。蕭清婉留神觀看,見這儲秀宮的宮門乃是楠木雕刻的萬字錦底、五蝠捧壽、萬福萬壽裙板隔扇門,窗子上亦有萬字團壽紋,雕工華美精緻,只是似是年久無人打理,陳舊了許多,連漆也磨掉了幾塊。
待進了抱廈,惠妃請蕭清婉在炕邊坐了,自己在旁相陪,又讓素日裡常在身畔侍奉的宮女明珠上茶。蕭清婉四下看了一回,見這屋裡擺設極是簡單,炕上鋪著半舊的寶藍連珠紋錦緞坐墊,炕幾卻是一方黃花梨木嵌琉璃面四角雕海牙小桌,桌角亦磨掉了幾塊漆,屋內四角放了些古董瓶子,唯獨西邊的平臺上擺著一張紫檀木雕嵌壽字鏡心屏風。這屏風蕭清婉倒是認得,是先帝賜予前皇貴妃徐氏的。後來為爭皇儲,徐氏自縊身亡,儲秀宮中旁的物事都清理了出去,唯獨這屏風,因是先帝賞賜之物便留在了這裡。除此之外,屋中便再無旁的玩物擺設,炕几上卻堆著幾卷佛經,還有一串紫檀木玫瑰數珠,珠子十分油滑,連紋理都不甚分明瞭,顯然日日被人握在手中轉捻。屋子一角擺著的繡架上,還有一副繡了一半的達摩像。
蕭清婉四下打量了一番,便笑道:“姐姐年紀輕輕,就弄上這些了?姐姐這屋子也未免過於素淨,雖則也好,但姐姐正值風華正茂,也還該有個忌諱才是。想來姐姐病了許多日子,就懶怠弄這些了。只是姐姐既沒玩物,何妨打發人到坤寧宮來說一聲?何必如此自苦。”惠妃微笑道:“娘娘說的是,只是嬪妾沒福,身子不爭氣,一年到頭沒幾天是好的,日常也沒個人過來,白擺著那些物件也是糟蹋。嬪妾久病,長居宮中無事,難免心煩,念念這些佛經倒是能靜心。”蕭清婉嘴角略勾,說道:“姐姐年輕,還要好生保養身子,待大好了才能再服侍皇上。雖一則也是咱們的本份,二來姐姐也要為終身打算。”惠妃聽聞,只笑著用手帕掩了掩口鼻,轉了話頭道:“嬪妾雖是不出宮門,也常聽聞娘娘如今聖寵優渥,是皇上心尖兒上的人,娘娘既要時常伴駕侍君,又要打理六宮事宜,正是忙的不可開交,如何今日竟有空閒走到嬪妾這冷清地界來?”蕭清婉聽出話裡意思,笑道:“只是近來天寒,姐妹之間多有染上風寒病了的,皇上前朝忙碌,無暇顧及後宮。本宮記掛著惠妃姐姐素日身子孱弱,就來瞧瞧。”惠妃便含笑謝了。蕭清婉又道:“方才出去的那個小太監,是姐姐宮裡的人?”惠妃道:“他是嬪妾宮裡做雜事的小太監,嬪妾方才使他出去辦些差事,不想竟衝撞了皇后娘娘,嬪妾管束下人無方,給娘娘賠不是了。”
蕭清婉坐了一個時辰,見著惠妃面上氣色漸漸不好了,說話也有些氣喘,知她累了,便起身告辭,臨行又叮囑了儲秀宮的宮人,若有事一定來通報。
打儲秀宮出來,穆秋蘭重扶著蕭清婉上轎,放下了轎簾,下令起轎回坤寧宮,才笑問道:“娘娘今日怎麼突然想起來看惠妃的?”蕭清婉在轎內坐著,淡淡道:“不過是一時興起,本宮適才說看天氣寒冷記掛她身子孱弱,倒也算是實話。只是這惠妃還真像是一幅置身事外的樣子,恩寵與否全然不在心上。”穆秋蘭點頭道:“惠妃娘娘往日便是個恬淡性子,自病了之後就更不理後宮這些紛雜事端了。”蕭清婉聽著,點了點頭,就不語了。倒是在轎子後頭跟著的李明貴走到轎旁,低聲道:“娘娘,奴才有一事相告。”蕭清婉素知這李明貴向來話少,來說必定是有事,便道:“什麼事,說。”李明貴就弓著身子,低聲道:“適才那小太監,奴才識得,並非儲秀宮中之人。而是在禁衛軍處聽命侍奉的。”蕭清婉聞言,心中微怔,道:“你是說”李明貴只低頭不語,蕭清婉心裡計較了一番,道:“你去查查,看究竟怎麼回事。”李明貴低聲應諾。
一行人回至坤寧宮門前,蕭清婉才下轎便見宮外立著許多御前的宮女太監,就知皇帝過來了,連忙快步往裡頭行去。
才走入堂上,那張鷺生正在東廂房門前侍立,見皇后進來,忙上前行禮參拜,又打起簾子報道:“稟皇上,皇后娘娘回來了。”蕭清婉走入內室,果然見到贏烈脫了外袍,斜歪在炕上看書。她上前笑道:“皇上今日倒想著過來,既來了怎麼不打發人叫臣妾去?倒一個人在這兒悶著。”說著,又斥責青鶯明月道:“瞧見皇上來了,怎麼不去告知本宮。”贏烈將手裡的書卷放在炕几上,便向她伸過手來,笑道:“你也不必責怪她們,是朕不叫她們去喊你的。”蕭清婉便握了他的手,走過去道:“皇上這是為何?”贏烈拉過她,就環到了懷裡,懶懶的說道:“朝上的事兒到了今日才算料理清淨,朕得了功夫來後宮走走,想著連日不見你,就過來了。不想來了,又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