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候不好,乍暖乍寒的。前兒宸妃娘娘過來說話,奴婢在旁瞧著就覺得她面色不大好看了,果然夜裡就病倒了,連著幾日都起不來床呢。娘娘也該留神些。”蕭清婉微微一笑,道:“姐姐的身子,素來孱弱,在家時也鬧些小病小痛的,本宮倒是不怕。說起來,既是天氣不好,那兩個懷著孩子的怎樣了?”穆秋蘭連忙回道:“午飯前,王太醫來了一趟,恰逢娘娘去御前伴駕,就叫奴婢捎話給娘娘,說文淑容身子安好,胎像穩健,教娘娘安心。”蕭清婉頷首道:“這樣的事兒,往後還是早早的告訴本宮一聲的好,不然只是心焦。”因又問道:“那梁美人呢?她身子也重了,連日少見出來,又不是王太醫看著的。”穆秋蘭道:“王太醫是太醫令,他既沒說什麼,想必並沒別的事。”
蕭清婉拿起火盆旁放著的火鉗,戳了下火盆裡的碳,盆裡的炭火便猛地躥了一下,唬得明月忙道:“娘娘躲開些,仔細焦了頭髮。”蕭清婉淡淡道:“天冷了,是該加把火了。”便又對明月道:“這兒不必你伺候了,下去歇著罷。晚些時候就叫了文燕、絳紫過來當值。”明月便應諾去了。
穆秋蘭聽出皇后話有所指,待明月出去,便問道:“娘娘,可是張公公那事兒有信兒了?”蕭清婉只笑著道了句“張家的人已經進了京了。”便不語了。
那明月出了東廂房,看看時候還早,便回了住處,也只是待著,就想著往後頭園子裡去走走。才踏進園裡,遠遠的便見玉秀同著兩個宮女在杏樹下頭立著說話,她便走了過去。才走至近前,便聽一宮女道:“如此說來,如今倒是文燕姐姐在娘娘跟前更得臉些了?”玉秀道:“那是自然,咱們娘娘是個愛體面的人,各宮的娘娘都說文燕姐姐梳得髮髻好看,比明月梳得還好呢,娘娘豈有不高看一眼的?”另一宮女道:“咱們都是在後頭做粗活的,到不得主子跟前,往後娘娘面前還要多靠姐姐提攜了。”玉秀笑道:“那有什麼,只是你們也得多長個心眼兒,知道該往誰那兒使勁兒才是。明月不是個容得下人的,凡事避開她些,倒是青鶯姐姐並文燕姐姐還好些。”她說話時,正背對著明月,那兩個宮女也只顧低頭說話,不曾瞧見明月過來。
明月就立在十幾步外,將她們的話聽了個清清楚楚,心中不住的冷笑,冷眼細瞧了瞧,見那兩個宮女一個叫金橘,另一個j□j杏,都是皇后放了話,穆秋蘭特叫來與玉秀打下手的。當下,她快步上前,口裡就說道:“原來幾位妹妹眼裡,我是容不得人的。”那三人不防她忽然走來,都唬了一跳。那玉秀早驚得面無人色,只是強笑道:“姐姐今兒當差,怎麼不在前頭服侍,倒走到這兒來?”明月冷笑道:“錦兒妹妹如今是對前頭的事兒越發上心了,連我們幾個誰該當差都記得一清二楚,倒比自己的差事還仔細。我才從廊上過來,見著幾個鳥籠子的棉套子都不好了,你也不去換了。天是一天比一天冷了,若是凍壞了鳥,可怎好?橫豎我是容不得人的,真出了岔子,我第一個就饒不得你!”言畢,略頓了頓,又道:“都散了罷,各人幹各人的去,再在人後嚼舌根子,仔細我告到穆姑姑那兒去!”
當下,她將三人呵斥了一頓,待看著她們各自走開,才走回自己住處。進屋見青鶯尚未回來,自家便在炕邊坐了,那平日裡伺候二人的小宮女進來,問道:“姐姐回來了,先吃口茶。”說著,便親手斟了杯茶端給明月,又道:“姐姐累了,要不要我去倒盆熱水來燙燙腳?”明月點了點頭,那小宮女就去了,她端起茶杯吃了一口,心裡細細思忖著:千防萬防的,倒沒想到她能上去。這才幾日的功夫,連著下頭的這些個小丫頭們都敢不把我放眼裡了。今日雖是她們三個這樣說,旁人心裡怕不也這麼想?倒還該想個法子,壓了她下去才是。只是文燕素日裡是個小心謹慎的,不似青鶯那般莽撞,難拿住她什麼把柄。那絳紫又是個懦弱不堪用的,連爭也不敢爭上一爭。她心裡盤算了一通,也沒想出個什麼主意。那小宮女已是端了銅盆進來,熱水裡浸著條白手巾,進來就在明月腳邊跪了,替她洗腳。明月亂想了一陣,又實在乏了,待燙過腳,便歪在炕上睡著了。
再說自打蕭清婉傳了信至蕭府,蕭鼎仁鋪定了計謀,便安排了府中兩個心腹清客——一名苟肅、一名林壑,往臨朐縣去。
這二人一路馬上行去,待到臨朐縣,便依著張鷺生事前所說,找到了張家所在。那張鷺生的寡嫂張氏獨自在家守著病榻上的兒子,正亂得沒個主意,見著二人如從天上掉下。張家只使著一個老媽子,還在廚房看著灶。張氏本是小戶人家出身,也沒那許多忌諱,便親自迎了二人,就請到堂上親手奉了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