晦澀。
每每這時,她就會在院門口久久徘徊一陣,明亮的眸子裡閃爍著讓人無法琢磨的光芒,喜怒哀樂似乎都摻雜在裡頭。
她凝視寬敞得院子,彷彿看見一個傴僂的老人蹣跚得在院子裡踱步,蒼老的面容上盡是慈祥。她甚至感覺老人側首向著她望來,帶著和藹的笑容,雙唇微啟:暮卿,你來看祖母了。
蘇暮卿嚅動了下嘴唇,雙眼甚是酸楚,低低道:“嗯。暮卿來看祖母了。”
蘇連墨向著湘竹苑走去之時,聞得一陣低語,待得側身來看之時,卻見蘇暮卿倚在院牆上,雙眸含著笑意望著裡頭。不禁疑惑:“阿暮,你與誰在說話?”
蘇暮卿身子微滯,側首望了眼蘇連墨,平靜的開口:“暮卿想著祖母了,便是過來看看。”
院子,物是人非。
只有掃地僕人每日會來這兒清掃,這裡的人散得散。走得走。
秋棠留在落松院,春蘭去了晨卿那兒,夏荷去了晚卿那兒,其餘的丫頭為李氏分配去了何地,她也不得而知,只曉得王媽媽是伺候了李氏去,而李媽媽則回了鄉下養老。
這兒真冷清,比她的落松院還要悽清。
蘇連墨並未像以往一樣,溫柔的走到她身邊與她說話,而是淡淡的開口道:“阿暮。人終歸是有逝世的一天,是老死,是病死。是冤死,最終的盡頭其實都是一樣。”
蘇暮卿輕頷首,聲音也是平靜似水:“多謝小叔。暮卿明白。”
兩人之間的關係似乎變得不太一樣,而他們卻沒有去在意。
蘇連墨淡笑著點點頭,便是離了開去。他怕自己在她身邊多呆一會兒,嫉妒就會燒身,從而對阿暮做出不妥的事兒。
蘇暮卿又向著院子看了眼,抬手將院門重重的闔上。
“祖母,暮卿以後不來這兒看你了。”
蘇暮卿踱步回落松院時,又瞧得有一人不請自來。明亮的眸子斂下悲傷。淡漠得望著睿王林墨晟:“不知睿王來,有失遠迎。”
平靜的聲音裡盡是淡漠的客套之言。
林墨晟擱下手中的熱茶,深邃的眸子裡幽幽的凝視著蘇暮卿淡漠的面容。似乎這兩次來,他都好像不合時宜。他淡淡的開口:“二小姐,如今老夫人也已過世。這蘇府怕是沒你可依靠的人了。”
蘇暮卿抿了抿唇,雙唇微啟,聲音還是平靜的讓人心慌:“不知王爺是何意?”
林墨晟垂首望了眼面前的清茶。淡淡的清香飄入。
似乎也挺好聞。
他舉起茶杯,輕抿一口。溫熱的茶水纏繞著清香在他唇齒間徘徊,好像真得挺不錯。
似清水般澄清的眸子裡劃過一抹詫異,他怎會喝這個?
不過這也是他的問題,與她無關。
這個人若不是恨,她早就該要生命裡排除的乾乾淨淨。
林墨晟幽幽的開口道:“本王以為你該是知道,這些天收拾下細軟住到睿王府來。”
蘇暮卿嘴角微勾,輕笑一聲:“王爺,你這話是何意思呢?暮卿可是尚未出閨閣的女子。”
林墨晟掃了她一眼,眸色深幽如潭。聲音卻是一如既往的淡漠,沒有絲毫情意:“可你是本王的未婚妻,來,或不來?”
蘇暮卿站在門口,淡淡的詢問道:“那又如何?況且,來如何,不來又如何?”
林墨晟劍眉蹙起,雙眸微眯,如鷹般銳利的視線落在她的身上:“沒有如何。”
聞言,蘇暮卿“呵呵”地笑了起來,清脆的嗓音落在林墨晟耳中卻是有些刺耳:“既然如此,為何要現在去?”
林墨晟眉眼間閃過一絲惱意:“既然如此,隨你。若是出了事,別哭著喊著來求本王。”
蘇暮卿暗哼一聲,明眸間閃過一絲嘲諷,平靜道:“王爺,且放心。暮卿自不會如此,就算有,想來也不該是去求你。至少求皇上比你來得更實在。”
林墨晟輕哼了聲,眸子裡扯出一絲鄙夷。他站起身子,向著蘇暮卿步步逼去,銳利的視線緊緊得盯著她。
蘇暮卿向著邊上退了一步,淡淡道:“王爺,慢走。”
林墨晟黑眸狠眯起,眸光劃過一絲寒意,冷聲道:“二小姐,不過無論怎樣,這睿王府的門還是為你開著。”
明明該是溫情的話語,卻為他說得那麼陰冷。
蘇暮卿強壓著心頭的冷意,硬生生的扯出一道笑容:“那暮卿多謝王爺的美意。”
林墨晟狠狠睨了她一眼,終是不再多說,快步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