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正卿有心推脫,然而他在這院子裡已經半天了,也沒去別的地方,晚上也不出去,未免叫人疑心,於是便對明媚道:“我去吃飯了,等吃完了得空再來。”
明媚因練了一下午,累得不成,也沒力氣多話,見景正卿走了,她便跑進屋裡,倒在床上,一動也不想動,手耷拉在床上,卻還時不時地一勾,作出要張弓搭箭的姿勢來。
巧姐跟貴姐見“表小姐”走了,才敢回來,見“二爺”跟死狗似地躺在床上,不由關切來問長問短,明媚道:“都不要吵,先讓我睡會兒。”
兩個丫鬟只好從命。
明媚模模糊糊正要睡著,卻聽到外頭又有個聲音道:“老爺那邊傳二爺過去呢。”
明媚睡得迷糊,反應不過來。耳邊聽貴姐說道:“少爺身子不適,才睡著呢。”
那來傳信的丫鬟就低聲說道:“姐姐,好似是下午有人看到少爺在練箭所以老爺很生氣,覺得少爺裝病偷懶,就叫他過去訓話呢。”
明媚聽到“練箭”兩字,頭皮一陣發麻。而丫鬟們見遮掩不過去,外頭貴姐便進來。
明媚聽到耳畔貴姐輕聲道:“少爺,少爺老爺叫您過去呢。”
明媚哼唧兩聲,死活不肯起來,貴姐道:“少爺,也不知是哪個多嘴的,跟老爺說了您下午在練箭,老爺很不悅,您快過去應付一下免得惹急了老爺的話”
明媚打了個寒顫,勉勉強強睜開眼睛。兩個丫鬟忙伺候著換了一身衣裳。
明媚身子疲倦之極,恨不得倒地一動不動,任憑她們伺候過了,貴姐便道:“我陪少爺過去,若有不妥,我便即刻去請夫人少爺別怕。”
明媚嘆了口氣,只好跟著出門,往景睿書房裡去。
東拐西拐,明媚忍不住哈欠連天,眼皮兒都不願意抬,差點在路上睡著,好不容易到了景睿書房,貴姐道:“少爺,您打起精神來,不過也別太精神,總之別惹老爺不喜就是了”
明媚心道:“什麼叫打起精神又別太精神我卻不懂,二舅舅也太難應付了,也只有景正卿那種才能應付得了。”
明媚硬著頭皮入內,給景睿見禮。
書桌後,景睿看“兒子”來了,將“他”神色打量了一遍,便問道:“你身子如何了?”
明媚道:“回父親,已經有了起色。”
景睿便哼了聲:“聽聞,你下午已經能在庭院裡練箭了?你表妹也都在?”
明媚心想:“是誰如此多嘴?下午沒見到別人,只有蘇恩對了,蘇恩曾說,見到過景正輝,難道又是這個傢伙多嘴?”
明媚便道:“是一時覺得悶”
景睿厲聲喝道:“你倒也知道悶!你可知,你這稱病不去書院,有多少人替你擔憂?就是書院的博士們,也紛紛來問你病的如何,既然你好了,那明兒開始就去書院吧。”
明媚膽戰心驚之餘,叫道:“不行啊!”
景睿怒道:“什麼不行?”
明媚被他一瞪眼,越發嚇了一跳,——景睿自是從沒在她面前如此疾言厲色的,明媚忍不住嚥了口唾沫,就想到景正卿曾被打爛的屁股一時愁眉苦臉:“沒、沒什麼”
景睿聽了,才道:“最好是別再給我節外生枝,聽聞學試已經迫在眉睫了,你且記住!好生地表現,別要丟了素日的臉面!我常常聽書院以及各位大人向我誇獎你,說你是什麼風雲人物,委實了得,只盼你的確了得,別要叫人大失所望,不然的話”
明媚幾乎能料到他下一句就是“家法伺候”了,一瞬間渾身的皮子都緊了。
景睿見該說的都已經說了,才覺滿意,便道:“你明白了麼?”
明媚騎虎難下,只好道:“是,我明白了,多謝父親教誨。”
景睿這才點頭:“行了,你出去吧,記得明兒好好地去學院!若再稱病逃課,家法伺候!”
果真有這一句!明媚心中如吞了黃連,卻還得打起精神來告退。
一直到出了景睿的書房,明媚深深地出了口氣,想到景睿的嚴苛,一念之間,不由地生出一種“景正卿也不容易”的想法。
外頭貴姐兒接了,便問:“少爺,老爺沒為難你麼?”
明媚嘆了口氣:“還好,不曾打我。”
貴姐便陪著往回走,一邊安撫:“少爺別怕,老爺大概只是嚇唬嚇唬你的。”
明媚心想:“這才是開始,若是真的到時候換不過來,馬失前蹄丟了臉面,要打可就是實打實的了還不是遲早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