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詳計議。
可是她出不去。
她住的“緋紅軒”,已給監視,沒有堂主孫疆的批示,誰也不許出入。
連搖紅也不可以。
這時候,這個人第一次在她面前出現了。
這人長像嚴正沉著,處事彬彬有禮。
當搖紅大吵大鬧要出去甚至不借動手的時候,這人就跟她說:“你不能去。”
搖紅怒道:“你知道我是誰!?”
那青年只冷靜地道:“你是搖紅姑娘。”
搖紅忿道:“既知我是誰,還不讓路!這兒是誰的地方!”
青年冷冷地道:“可是令尊大人下令不許你出去的。”
也不知怎的,搖紅總是對這陰沉沉的青年很有點畏懼,覺得他很“邪”。
於是問:“你又是誰?”
青年道:“我是襲邪。”
這是搖紅第一次看見和遇見襲邪。
也是第一次見他出手以及跟他動手。
先出手的不是襲邪。
而是公孫邀紅。
公孫邀紅是“安樂堂”堂主公孫自食孫女,手上的功夫,也很有兩下子,她並不因為祖父的寵護,而過於驕縱。
相反的,她是不直孫疆所為。搖紅離開“安樂堂”後,常感寂寞,故邀公孫邀紅來相伴。
公孫自食夫婦頗覺孫女常遠到“一言堂”作客,叨擾不當,然而邀紅與搖紅交厚情重,故仍一再毅然前往。
就是因為這樣,她陪同搖紅在“一言堂”裡遇過一些非常耿耿於懷的事,例如:
她們有一次,無意間經過“淺水涉”和“六頂樓”等地的後院,發現那兒有不少地窖,隱約露出了一些鐵欄,在草堆花叢裡,作為通風口。
她們聽到有人嗚咽,有人呻吟,於是好奇心大作,拔開草藤探首一看:
只見裡面有不少赤身露體的“人”:與其說是“人”,不如說是人形的“獸”更妥切,但那些“獸”的樣子,又十分可畏可怖,且殘缺不全,畸變核突。
所謂:“殘缺不全”,是因為他們有的少目,有的缺鼻,有的給割去了耳朵,有的失去了雙手。有的趴在地上,全身長鱗,像一隻穿山甲;有的沒了雙眼,全身起藍,臉上鋼須如戟,像一頭海象。
他們都是“人”的樣子,但絕對不是人。
他們不會說話,只呀呀畸畸發出怪嗚。
至於畸變核突,像指他們雖有“人”的雛型,但有些不說在“人”身上出現的東西(或者說是“器官”),卻偏又出現的,連在一起,成了怵目詭異的景象:
譬如一個人形的小孩,卻在屁眼上長了一條又粗又黑且長毛的豬尾巴。一個看去還算“面目較好”的“女子”.一張咀,居然有一條分岔的藍色的長舌,足有一尺三寸二分長,另一個,張開了咀,居然沒有舌頭,只有一叢亂毛,看來像是一個長在臉上的陰阜。
還有一個,咀,唇、舌都正常,卻有一排排殭屍般的尖齒,齒沿還成鋸狀。
有的眼睛只有一隻,長在印堂上。有的只有兩隻眼睛。但完全沒有眼珠,只有眼白。有的眼睛長在後腦上,眼睫毛還特別長。
有個有一對完好的眼睛,然而卻是金色的,而且什麼都看不見。有的則完全沒有眼睛。
有的長出獸角。有的長著獸毛,有的則長著獸爪。有的根本是獸,但卻會寫字,用的還是左手楷書,右手草書,筆走龍蛇,龍飛風舞。
他們都有一共同的特徵:憤怒和驚恐。
他們都沒有衣服可穿。
他們擠在地窖裡,互相咬噬,奔走狂嘯,禽獸不如。
他們看到光亮時,會感到非常害怕;看到陌生人來看他們的時候,會齜著牙、咆哮著、表示拒抗。
但他們沒有東西可吃,自己互相咬齧、吞噬。
搖紅和邀紅,不僅在“一言堂”的“鹿死誰守苑”內見過這種:“怪獸”,連在通向一言堂,拿威堂、一貫堂的“老街”一帶的市肆間,也在地底裡佈滿這種“地窖”,那些“怪物”都給關在裡邊,它們的琵琶骨或肋骨都給一條長鐵索貫穿連著,拖行時發出令人牙酸的聲音,它們也任由宰割,任憑處置。
他們活得連市肆裡的家畜、家禽還不如。如果有人願意買下“它們”,則付出少許便可得到一大批,拖扯了回去,當奴隸也好,宰了當肉生吃也好,醃成臘肉也好,都沒人理會。
要是賣不出的、就只有等死。
到了雨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