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實在是沒有法子,倘若是從前,她倒是可以試一試翻過那扇鐵門,可是現在的她,便是行走都困難,又怎麼能隨便翻過那麼高的門呢。
明天得帶點工具去,蘇瑞想。
就算威脅卑劣毫不體貼,她也要將許少白帶回法國去,那是樂樂的唯一希望。至於其他的醫生,她早就從他們的表情裡看出,他們並沒有把握。
在做手術之前,就已經這麼沒有把握了,她怎麼能夠將兒子交給他們?
手術檯上的任何差池,都可以導致她永遠的失去他。
所以,無賴就無賴吧,許少白終究會發現,她不僅是個無賴,還是有史以來最大最難纏的無賴,就像以前做營銷的時候一樣,她若想拿下一個單子,一定會做到讓當事人不籤給她、就覺得對不起祖宗人民的地步。
這樣打定注意,蘇瑞也算稍微安了下心來。她一面將頭髮散開,一面挪向浴室,走到一半,蘇瑞的腳步忽然一頓,她停了下來。
下一刻,蘇瑞只覺得腰間一緊,一個人從後面將她抱在懷裡,絲毫不在意她全身的雨漬與水汽。
“回來了?”莫梵亞的聲音在耳邊低低地響起。
蘇瑞怔住。
“我沒有跟蹤你,你要去哪裡,去過哪裡,我都不會問你。”他很快解釋道。
蘇瑞還是說不出話來。
他在簡訊力交代了那麼多得事情,她以為他已經放棄了,沒想到,竟然直接飛來了。
如果是莫家,想知道她在哪間旅館下榻,其實是很簡單的吧。
可是——
“樂樂怎麼辦?”她猛地轉身,擔憂地望著面前的男子。
清雋而熟悉的臉,還有那雙越發淡定從容的眼睛。
“爸媽會幫忙照顧他,我明天一大早就回去。”莫梵亞輕聲道:“無論你能不能找到許少白,後天已經為樂樂安排了手術,要麼許少白,要麼威爾遜醫生,我們已經等不起了。”
樂樂的情況肯定越發糟糕了。
蘇瑞心中一緊,握著莫梵亞的手,也不由得用了幾分力。
莫梵亞卻渾不在意,而是很隨意地擦了擦她被雨水糾成一縷縷的頭髮,嗔怪道:“怎麼把自己弄的那麼糟糕,來先洗個澡吧。”說完,不等蘇瑞回答,他已經彎下腰,將她直接抱了起來。
浴室很小,並沒有浴缸,他只能讓她坐在噴頭下,水溫已經調節得剛剛好了,莫梵亞拿著噴頭,從她的頭頂,一點點地移到臉上,脖子上衣服自然是褪掉了,蘇瑞行動不便,莫梵亞便毫不客氣的代勞了,只是,在做這些的時候,他的臉上看不出半絲淫邪,而是專注的,認真地,憐惜的,彷彿在觸控自己心愛的珍品。
蘇瑞精疲力竭,也找不到任何推開他的理由,她閉上眼睛,站在溫熱的水流下,任由他的手指穿插在她的長髮間,肩膀上,手臂,雙腿,一寸一寸地,清洗乾淨,而受傷的腳,則被他小心地避開了。
這次洗澡其實並沒有花多長時間,他很快關掉噴頭,用一塊大浴巾將她囫圇地包住,“好了,什麼都別想,安心地睡一覺。”
蘇瑞點頭,額頭抵著他的肩窩。
莫梵亞很快將她送到了床上,蘇瑞訂的是單人房,床並不太大,莫梵亞在為她換好腳踝處的繃帶與藥膏,然後,輕手輕腳地爬上來,很安靜地躺在她的背後,也因為床小的緣故,他不得不緊貼著她,手繞過她的腰,輕緩適宜地摟著她。
一整夜,他們的姿勢都沒有移動過哪怕一點,蘇瑞也不知道自己是何時睡著了,莫梵亞的氣息是安靜而寧和的,她的背抵著他的胸口,源自他的熱度源源地傳了來,讓她沒有那麼冰冷,在密祜的第一夜,蘇瑞睡的四肢發冷,可是,這一覺卻覺得很安心,也睡得很踏實。
她不知道莫梵亞到底有沒有入睡,只是,等她一覺醒來的時候,莫梵亞卻早已經離開了,桌上擺著簡單的早餐,和一張紙條。
“飛機只允許在這邊的機場停十分鐘,我先回去照顧樂樂了,無論能否找到許少白,明天十點以前,請務必回法國,另一家飛機會在密祜私人機場等到凌晨三點鐘。”
蘇瑞怔怔地看著那張紙條,看著看著,終於抿了抿嘴,再次鬥志昂揚了起來。
凌晨三點。
好凌晨三點之前,不管是拐是騙,是威脅或無賴,甚至一哭二鬧三上吊,她都要把許少白弄上飛機。
怎麼能隨便小看一位母親的韌性呢?
還有,謝謝你,梵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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