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東少眼裡滿是不屑,過了一會又說,“冷舒亞,他的太太,已經回國了,到時候也會到。”太太這兩個字,東少咬得特別重,明明白白地告訴他,“羅敷有夫②”。
“我明白的,你又在擔心什麼?”許久,霍清寧的聲音悠悠地傳來。
“你真的明白?”東少的語氣裡滿是懷疑,冷笑道,“你要真明白,三年來死氣白樣的給誰看?你要真明白,付平遠會升得那麼快?霍清寧!你自己要當傻瓜,不要把別人都當成是和你一樣的傻瓜!”東少語氣激動,指著霍清寧罵。
“舒亞,是和你我一起長大的,我這麼做,無非是希望她可以過得好一點。”霍清寧那如水般清冷的聲音裡滿是倦怠,“我當然明白她如今已是付太太了,要不然,我會預設家裡的安排和杜家聯姻?”
“那是你自己的責任感在作祟,難道沒有你,霍家就會倒了不成?”東少的語氣裡滿是嘲笑,“你那叫活該!我是瘋了才為你抱屈!”
①傳說中春秋時的人物。漢《劉向˙列仙傳˙捲上˙蕭史》中說:蕭史善吹簫,作鳳鳴。
②語出《陌上桑》,羅敷前致詞:“使君一何愚!使君自有婦,羅敷自有夫。”
第 8 章
一片脂香粉濃中,水晶吊燈從上面瀉下來的珠串似一塊重玉砸進冰湖裡,舞池裡有零星轉著的珠光燈旋啊旋,撒在右手邊特殊的一溜桌子上。
小姐們身著素色旗袍或者珠光白短禮服,手腕上彆著標誌初入社交界身份的香檳色玫瑰,臉上不張揚的紅紅白白。
香檳咻咻冒著水汽,剛成年的小姐們一簇簇聚在一起,不著痕跡地向對方炫耀著:會幾國外語,會彈琴唱英文歌,會插花會描金會作小詩
身後笑得更大聲,穿得更時髦,拿著鏤空蕾絲邊摺扇,不時扇出一陣陣香風的則是徐娘半老的貴婦人。不同於小姐們的羞澀,她們則是拿著一雙眼使勁瞄著那李家剛留洋回來的兒子;錢府才升作中尉的孫子一路挑挑揀揀,心裡翻揀著未婚少爺的名冊,快速地盤算著聯姻所能帶來的直接好處。
林太太觸角靈敏地接到角落裡刮來的眼風——那是左邊角落裡一群老掉牙的,穿著長袍馬褂的老古董——許老太爺正在看我家閨女。於是不動聲色地轉過身去,一個眼色朝自家閨女打過去。機靈的小姐立即收到,停了話題,慢慢退出身來,好讓老太爺看到那纖合有度的身段。
又說那王太太發現那已過四十的江署長居然色迷迷地看著自家三姑娘,剛想拋個白眼過去告誡他即使你是警署署長,我們王家也不怕了你。想老牛吃嫩草,門都沒有!突然腦海中一個激靈,他家大公子可不是剛成年?於是立即在臉上綻出朵似菊花般的笑容,佯裝嗓子不舒服,不輕不重地咳兩聲,那乖巧的小姐立即轉身吩咐傭人去拿杯冰水,脖頸轉動間,耳邊的鑽石耳墜閃閃發亮,更是襯得人比花嬌。
霍二公子進場的時候,看到的便是這樣一副“欣欣向榮”的場面。掛著禮貌周到的微笑,小心翼翼地避過小姐們漂亮的酒窩和夫人們露骨的眼神。他明白,他未來的妻子,必定是掌握在家裡老頭子的手中,也是坐在那片香檳叢中,所以他何必去接受那些矜持的露骨的暗示平白惹下一個風流的臭名?
等到霍二公子慢慢移到一處安全形落,手中的白蘭地沒來得及啜一口,就聽見兩三個鐲子叮鐺亂響,“霍二公子賞臉跳支舞?”
霍清寧下意識地臉色一緊,隨即慢慢調適出一個恭敬的笑容,微微鞠躬,“冷太太相邀,真是讓霍某受寵若驚。”
冷太太爆發出一陣與年齡完全不搭界的笑聲,撲撲朔朔地驚落了一群雛鳥,那邊坐在香檳叢中的小姐們暗自咬碎了一口銀牙,霍二公子的第一支舞居然讓這樣一個老妖婦給討去了,早知道就拉下臉皮,上去求一曲舞。
話說這冷太太,著實是上流社會社交界的一個笑話,倒也不是說她怎生的愚笨,只是不懂得這上流社會的潛規則,端的被人恥笑了去還由不自知。怪不得自冷逸先死後,冷家一蹶不振。最後,連唯一的女兒都嫁了一個才躥起來的暴發戶。眾太太在說著恭喜的同時心裡都在冷笑,這倒是絕配,暴發戶配暴發戶。諷的正是冷太太這不甚高貴的出生。
“二公子最近很忙?”冷太太環著霍清寧,渾然不覺自己頭上那半瓶的香水頭油燻得人二公子眼淚都快出來了。
“舒亞的身體好點了麼?”霍清寧不動聲色地拉開距離。
“是啊,好點了,前兩天回國了。這國外的醫療費真貴啊,偏我們舒亞又是這樣的性子,寧可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