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恬兒雖從未見過父親之面,而且父親待她,多是言語溫和,但她對父親仍是敬畏交加。
她感到,即使是玄寒之堅冰,以及二十餘載光陰,卻仍是無法掩蓋父親驚天撼地的氣概。
尹恬兒惶然道:“爹爹息怒,二哥這麼做應是事出有因。被救二人中一人是六道門弟子,另一人雖是無名,卻殺了蒼封神”
語至此處,立被尹老谷主打斷:“蒼封神?六道門門主?!”
“正是,此人是在與那六道門弟子攜手對付蒼封神時,將蒼封神殺了的,但他們自己也受了傷,正好被不二法門靈使救起,送至隱鳳谷”
“哈哈哈,哈哈哈”尹老谷主忽然縱聲長笑,笑聲穿透冰層後,竟仍是極具震撼,整個冰殿都為之輕顫。
尹恬兒一驚之下,赫然發現十幾年來一直完整無缺的冰臺,此刻竟以父親所在的部位為中心,向四周延伸出無數如閃電狀的裂隙。
這一幕對尹恬兒的心靈震撼極大,無可名狀的感覺緊緊抓住了她的心,她的臉色變得有些蒼白了。
只聽得尹老谷主道:“能殺了蒼封神,又為不二法門靈使救起的人,必定十分有趣!恬兒,你一定要設法留住此人!”
日暮西沉,秋風正緊。
“求名臺”乃一天生石臺,前臨一條寬闊的大河,後倚猙獰危巖。石臺方圓達十餘畝,平坦如人工鑿就,堪謂天造地設、鬼斧神工。
晏聰立於“求名臺”兩側,面向最後一抹血色夕陽,神情凝重。
通向“求名臺”有一座石拱橋,石橋橫躍大河,可四馬並馳。此刻,橋上有四名不二法門的黑衣騎士默然肅立,不二法門的旗幟迎風飛揚,獵獵作響。
無論在何處,只要有不二法門繡有“獨語劍”的旌旗出現,任何人都會收斂輕視之心,因為它所代表的,就是最高權勢!
不二法門之喜憎,已儼然成為天下人的喜憎,沒有人能違背不二法門的旨意。
事實上,亦沒有人會違背不二法門的旨意。法門元尊明察秋毫,洞悉萬里,但凡不二法門介入的武界公案,沒有任何冤屈不公之處。
只是,不二法門並非對武界中的每一件爭奪都介入其中。武界自有武界的規律,生死血腥本就是武道存在的外在形式,消除了生死血腥,武道無異於不復存在。
便如潮漲潮落,自來有之,誰也無法消除,不二法門所做的便是讓這潮起潮落不會成為洶湧海嘯!
晏聰實應稱幸才是,但凡有不二法門過問插手的事,向無冤屈。
但,晏聰的心情依舊沉重。有關蒼封神的秘密,也許唯有他自己方知,雖然蒼封神生前曾承認自己與當年六道門四旗旗主晉連之妻晏搖紅之死有關,但此刻蒼封神已死,死無對證,僅憑晏聰、戰傳說所言,又怎能讓他人信服?無論何人,都會想到他們如此說定是為自己開脫罪責。
那麼,不二法門這次是否能如以往一樣,讓真相大白於天下,讓六道門心服口服嗎?
不二法門四大使者之靈使並未現身此地,但晏聰知道靈使必會在應該出現的時候出現。
仿若天下諸般事宜,皆在不二法門掌握之中——這,本就是武界中人共有的感覺。
心神不定間,晏聰想到靈使斃殺蒼封神時所說的話,心中稍定,同時暗忖道:“靈使如何知道蒼封神勾結外人,殘殺六道門中人?其實即使是我自己,先前也是略有猜疑而已,直到兩天前蒼封神自以為穩操勝券,親口承認方能確定這是事實。而靈使何以如此神通廣大?”
正自思忖間,東面傳來急驟的馬蹄聲,由遠而近,踏碎了黃昏的寂寥。
回首望去,只見三匹快馬如飛馳來。暮色沉沉,三騎便如同在夜色中滑翔而至,如此快疾行進,猶隱約可聞鞭擊虛空之聲偶爾響起,顯然可見騎者心急如焚。
晏聰輕吸一口氣,憑三騎來勢判斷,他相信必然是接到自己傳訊趕來的六道門中人。
他不由向石橋那邊掃了一眼,靈使尚未出現。
僅在短短的瞬息間,三匹快馬已如飛而至,馬嘶聲中,馬上騎者飄然掠下,馬兒猶自在躁亂不安地跺著步子,鐵蹄踏於石臺上,發出清脆的“嗒嗒”之聲。三匹坐騎皆在大口大口地噴著熱氣,光亮的皮毛上滲出點點汗珠。
石橋上四名不二法門武士對此視若未睹,沒有任何舉措。
晏聰快步上前相迎,雖是在暮色中,但既為同門,晏聰仍是一眼便認出三人。當他辨清三人中年齡最大的老者時,微微吃了一驚,因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