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滾落出殿。
彷彿將幾十年的香火情這般丟棄。
第100章 帝都城防軍
瀘州與帝都之間夾了一小塊沙河州,州內風沙凌厲,黃沙漫天,飛沙走石好似妖孽縱橫。靖煕皇朝時期,沙河洲被喚作泉州,從極北雪山上發源地還日拉娜河在此地蜿蜒流轉,沖積出一片豐饒河套草場,因此水運和牛羊牧業發達,難得能在還日拉娜河與荒和山脈共同組成的南北分界線之南育出一片豐美草原。當年靖煕皇朝將帝都建在泉州以東,與此地的富饒豐美離不開。
但三百餘年前,梵陽開國皇帝皇甫景瀾一路發兵而上,雖有苦戰但所向披靡。殺至泉州時,面對的是靖煕皇朝最強兵力龍驤軍,皇甫景瀾毅然決戰,戰火燒遍了狹小泉州每一個角落。時至深秋,泉州草原枯黃,秋草籽脂豐滿,一點即燃。慶幸當年風勢喜人,一把大火將泉州由西至東燒成漆黑焦土,也燒燬了靖煕皇朝最後的武力與屏障。
為了將火勢催至最大,皇甫景瀾一路拋灑上萬斤硫石粉與火油,冒著嗆鼻黑煙的大火連地底下的草原老鼠都沒放過,悉數化為灰燼。泉州草原與駐紮泉州的龍驤軍幾乎被焚燬殆盡,豐滿草原並未如詩中所寫那般‘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第二年皇甫景瀾將靖煕皇朝帝都改作梵陽帝都祥泉城後,但那年春天,一片焦土灰燼的泉州土地沒有冒出一根嫩綠新芽,大地鋪滿了焦黑色的灰燼與兵戈殘骸,硫石與火油的嗆鼻味道猶新。
於是景瀾陛下索性將這塊毗鄰帝都的土地作為演武場,任憑帝國武士軍隊操演鐵蹄踏過,三百年來,本是豐美河灣沖積形成的草原化成一片沙地,一入秋,凌冽北風襲過,黑色的沙塵被高高揚起,遮天蔽日,風聲呼嘯好似惡鬼哭嚎。
大約兩百年前,一次帝國土地勘察記錄後,堪輿學家將此地改名為沙河洲,當年有‘小火離原’美譽的泉州徹底化為歷史塵埃。
作為毗鄰帝都的咽喉之地,不過縣城大小的沙河洲駐紮了一萬帝都城防甲士,皆是快刀好馬的悍騎——沙河洲太過平坦,無任何阻礙,步卒腳力難以與戰馬馳騁相媲美。這也是不盛行騎兵的梵陽唯一一處例外之地。
前段日子夢陽鐵騎殺入梵陽,作為拱衛帝都的城防精銳甲士個個神經繃緊,刀在懷眠枕鞍,提防一切可能威脅到帝都的異動。後來夢陽撤軍,毫無建功的城防甲士們眼巴巴地看著滄海軍炎字軍等軍系受封賞,自個只能縮著手調笑一句:“虧得夢陽人趁颳風前撤軍,要再拖段日子,就冷得連刀都握不緊嘍!”
帝都城防甲士唯一的好處就是補給充足,物樣豐富,與帝都僅隔一天一夜的馬力!立冬後,帝都特意調了一批暖胃燒酒和肉食體恤甲士,也算是安撫下在與夢陽的戰爭中毫無建功的帝都城防軍。
是夜,軍帳外的哨子風吹得遍地黑沙嘩嘩作響,像磨盤碾碎骨頭般��恕�
帳內點著泥爐,爐上架了銅壺,壺中煮了一瓶帝都新撥來的燒酒,幾個剛換下的甲士搓著手圍在泥火爐邊,眼巴巴等酒熱透。聞著泥封中透出的酒香,甲士們涎水都要滴下來。
“上頭這次撥下來的酒當真不賴,來的正是時候,看著天是要下雪了,剛好有酒暖身子!”一個敦實甲士探頭瞅著壺中溫酒說道。
“哼,大頭兒都被滄海軍和傲羽長射拿去了,給咱撥這麼些酒,還不是給個安慰?怕咱心裡不平衡!”這幾人中最年輕的小夥子不服氣地說道。
“就是就是,還說咱帝都城防軍是帝國精銳中的精銳,我看啊,是個球!連仗都大不上,怎麼立功,怎麼升官?”有人攥著拳頭附和道。
一個鬍子斑白的老甲士將泥爐中的炭火捅得旺了些,吸溜下鼻子,嘶啞道:“話不能這麼說,滄海軍和傲羽長射的確立了大功,可你們沒聽說,滄海軍都統李暹老將軍跟傲羽長射將軍楊煜都戰死了,聽聽,都是威名赫赫的老將軍,說沒就沒!估摸你們幾個後生當初參軍時,耳朵裡全是這幾個老將軍的事蹟咱帝都城防軍的確是精銳,不論是訓練裝備還是補給,軍系沒法比!可真到了要咱頂上去拼命時,那梵陽就是危在旦夕快要亡國的時候啊!”
“二叔說的沒錯!用不上武士的年代,才是適合老百姓的太平盛世,沒仗大,不用拼命,大家各回各家娶媳婦生娃娃,多好?你們年輕人啊,就是不安生,等你們到了我們這年齡,就懂平平淡淡才是真。”
墩矮甲士嘿嘿笑了笑:“可能是太年輕,但一天這樣沒仗打沒事兒做,跟等死一樣的日子,過得太糟心!參軍這麼久,真想見識見識打仗是啥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