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走來。不,不對。星辰突然發現那人的腳離地面有好幾寸距離。他就這樣踩著虛空一步一步走來,同樣猩紅色的長髮在腦後飄蕩著,沒有風,可那頭髮舞動得張狂。
“你空有這樣的血脈了!他的聲音彷彿隔著一片星空傳來,空靈又縹緲。那人走到星辰身前,居高臨下的看著他,狹長的眼睛流轉著溫潤的光澤。
星辰看著他,若不是他裸露著的胸膛平坦,肌肉輪廓分明,甚至有些分不清這是男人還是女人。但現在他管不了那麼多,只是說道:“請你救救他——”
“你自己不能救嗎?”他依舊妖異的笑著,定定地看著星辰。
“我不知道怎麼了,不知道該怎麼做,好像沒有沒有人能看到聽到我們。沒有人能幫我——”
男人不笑了,他俊美異常的面容陡然間冷酷無比。他狹長的眼睛張得大大的,暴戾的氣息席捲而來:“難道咒術就沒落到如此地步?你體內流淌著這麼純淨的血脈,卻連這麼低階的幻術都解不開?”猩紅的長髮舞動得更加猛烈了,暴張的眼睛狀若瘋狂。“難道從一開始你都沒有發現自己走進了幻術中?難道你沒有發現這麼明顯的幻術?”他屈起右手食指,結出一個手印,輕輕揮了揮手,周圍的場景幻化了,來來往往的人流,叫賣的商販,街道兩旁的店鋪全都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微紅的楓林,而不夜城在遙遠的後方。夜星辰認出來了,這是不夜城北郊的烏啼楓林。
男子再次揮了揮手,解除了雍魁身上的禁制。雍魁匍匐在地上,總算能順暢地呼吸,接著他眼睛一翻,昏了過去。
“這個幻術從你那個哥哥離開後就加持道你們身上,你以為你在城市的街道中走路,其實你已經被幻術引到了城外。我故意留下一個破綻,時間。你難道沒有發現回家的時間比平時要長?這麼明顯的破綻,你看不出來?那個武士被我加持了虛空禁錮術,算是低階的咒術,你也束手無策嗎?”妖異男子低垂著眼看著臉上掛滿淚花的夜星辰,滿是鄙夷的神情。他的聲音不再那麼縹緲空靈,反倒像離群的野狼般低沉嘶啞:“我一直在找我的同類,一直找啊找,終於發現你的氣息,不會有錯的,你體內咒術師的血脈比我的還要強。可你怎麼連這麼低階的幻術都解不開?就你這樣子還想保護別人,哭哭啼啼的軟弱小孩,剛才你連你的武士都救不了,你還能救得了誰?”
沒錯啊。夜星辰黯然的想,剛才雍魁都快死了,可我除了大喊大叫再什麼都做不了。他抬起手抹了抹眼淚,抬起頭直視妖異男子狀若癲狂的眼睛,淚模糊了他的眼,眼前這個妖異的男子像遠古的圖騰般威嚴偉岸。他只能痴痴的看著這個人,彷彿只有這個人才是世間最美好的事物。他迷迷濛濛得想起夜淵鴻大哥,父親,還有母親,想起身邊的每一個人,想起從小到大的經歷,那些人,那些事突如其來的從腦海深處跳出來,有的甚至他都遺忘了好久,可就像不用思考般的跳到他眼前。他只覺得以前自己認識的那些人,經歷的那些事毫無意義,只有今天見到的這個妖異的男人才是值得銘記的唯一。
直到他的母親的影跡漸漸在腦海中變得清晰時,那種迷茫的,不用思考的感覺才消失。妖異男子大叫一聲,聲音悽離得像折翅的鷹。他的聲音在蕭瑟的楓林中迴響著,像一首難解難分的安魂歌,可那苦痛之情誰都能聽出來。
許久,男子才平靜下來,他再次看著瘦弱的孩子,眼睛重新變得細長明亮,仔細的端詳著孩子精緻得宛若一觸即碎的薄胎青釉瓷器般的臉龐。“真像啊!”他的聲音柔然溫婉地說,“你長得真像你媽媽!”就在剛才,他對這個孩子使用了攝魂之術,直接從孩子腦海中讀取記憶。竟然發現了那個找尋了不知多少春秋的女人。“她竟然會嫁給凡人?難道凡間真的有那麼大的吸引力?万俟流年和皇甫景瀾能為她打下整個天下,那麼我就要重新奪回天下,迎接你迴歸。!”男子暗暗想到,修長白皙的手握成了拳頭,骨節響動,宛如崩雷。
男子蹲下身,用手託著孩子的下巴,微笑著說,“原來你的血脈還沒有覺醒啊!沒關係,在你的咒術師血脈覺醒前,你要好好的活下去,還有,在覺醒之前,不要讓人知道你的血統,否則,就是殺身之禍,明白嗎?”
“嗯。”夜星辰畏懼得點點頭。
男子站了起來,高挑的他與瘦弱的男孩四目相對,像是神與凡人的對望。他猩紅的瞳孔與孩子漆黑得像星空般的眸子對視著,像隔著遙遠的時空靜靜得守望。他不知道,若干年後再次與那個女神的孩子對視時,孩子已經是整個世界的一方帝王,而他卻像階下囚般祈求孩子的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