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步驚雲受火鳥所噴火球侵襲,陷入昏迷。半夢半醒間,他對於外界所發生的事,亦有一定感知。只是,夢與現實交雜,他一直不敢肯定自己所聽到的,究竟是真是幻。
什麼都是假的,連身份都是假的步驚雲簡直想揪住嬴政的衣領問一句:“你還有什麼是真的,你到底向我們隱瞞了多少事?”
無法抓住這個人的焦躁在身體…內積聚成一頭發了狂的猛獸,要將他的理智全部吞噬,步驚雲竟想與嬴政動手。
而實際上,步驚雲也付諸行動了。
掌風破空而來,定格在嬴政胸前的衣襟上。嬴政見狀,眸色沉了沉,蘊含了一絲雷電之力的掌風重重地劈在步驚雲的肩上。
縱容他往日裡對這個徒弟多有縱容,但帝王之威不可侵犯!
步驚雲只覺肩胛骨處傳來一陣蝕骨鑽心般的疼痛,沿著脊背蜿蜒而下,讓他的半邊身子都僵硬了起來,他不由悶哼一聲,倒退了半步。
“怎樣,清醒過來了嗎?”
步驚雲死死地盯著近在咫尺的嬴政,彷彿隨時要撲上去從嬴政身上咬下一塊肉,自此骨血不分離。他強忍著劇痛,顫抖著伸出手,死死地拽住了嬴政的衣袖:“你,嬴政。我,絕不放過你!”
說罷,便一口咬上了嬴政的脖項。
身體上脆弱的部分落入了他人的掌控之中,讓嬴政面容一肅,在步驚雲逆襲而上的同時,他的手也繞到步驚雲身側,扣住了他的脈門:“你知道?”
“聶風都能知道的事,為什麼我不能知道?”步驚雲桀驁地看著嬴政:“還是你根本就沒有打算告訴我?”
“朕說了,你們能知道多少,各憑本事。”
步驚雲忽然停止了所有的動作,審視地將嬴政從頭到腳看了一遍,忽然猛地推了嬴政一把:“為什麼你總是可以這樣高高在上的俯視我!為什麼我永遠都不能真正靠近你!”
他想將嬴政壓在身…下好好拷問一番,可嬴政縱然驟然間失去平衡,又豈是好相與的?不過一個手腕翻轉間,下落之時兩人位置互換,攻守之勢已異。當後背磕在堅硬的磚石上時,反倒是步驚雲被穩穩地壓在身…下,動彈不得。
步驚雲粗重地喘息,只覺喉頭因著這一次碰撞而泛起一絲血腥,他的每一次呼吸彷彿都要漲破自己的肺。但這並沒有讓他退宿,反倒讓他更為興奮。他雙眼中凝聚著野性的光華,與嬴政對上,彷彿兩頭互相較量比拼氣勢的野獸,互相呲著獠牙伸著利爪,誰也不肯讓誰,就等著在對方鬆懈的時候撲上去,給予致命的一擊。
終於,嬴政打破了這種僵局,圓罩般的‘勢’籠罩在二人周圍,將一場硝煙打散於無形。
“很不錯的眼神。”他看著步驚雲羞惱不甘的眼神說:“不過,你還欠了些火候。別問朕為什麼這樣的話題,只有強者,才有掌控一切的資格。”
步驚雲恨恨地道:“我不會總比你弱!總有一天” 總有一天,我要將你牢牢地抓住,鎖在懷裡!
“我拭目以待!”嬴政半玩味半認真地道。
步驚雲沒有注意到,這一次,嬴政沒有自稱為朕。
兩人就著這個姿勢不知維持了多久,侍立在一旁全程見證整個過程的下屬此刻心下越發不安。想要出言提醒,偏偏又怕嬴政和步驚雲‘發現’殿中還有一個多餘的存在,遷怒自己。
好在,嬴政總算放開了步驚雲,揮了揮衣袖,雲淡風輕地彷彿什麼也沒有發生過。只有他自己知道,方才與步驚雲對恃的瞬間,一種久違的激情在心底復甦,那是棋逢對手時的暢意。雖然,如今的步驚雲功夫與他並不在一個層面上,但那毫不退讓的精、氣、神,的確讓自己想起了一些久違的東西。
步驚雲的怒火終於如潮水般退去,理智開始回籠:“如果你不是雄霸,那麼真正的雄霸又在何處?”那是他真正的仇人。既然與傾慕之人無關,那麼他對於殺死那人為繼父報仇之事再不會有任何猶豫。
“也許死了,也許用另一重身份存活於這世間某處。”嬴政對此漠不關心,如果有一天原主雄霸忽然跳出來與他爭奪身體控制權,他也絕不會手軟。
“另一重身份?”步驚雲眸光陡然犀利:“就如此刻的你?”
“不錯。你比朕料想中更為透徹。”
“那麼,我繼父的仇人也有可能不在這世上了?”
“極可能。”
步驚雲眼中閃過一絲掙扎,沉默了片刻,深吸口氣:“最後,我想聽你親口再說一遍,你真正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