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心中素來又最是公允,對待弟子毫不徇私也在眾人的意料之中。
當巡邏隊隊長帶著人要來給步驚雲上綁時,步驚雲道:“我要見師父。”
巡邏隊隊長心知,步驚雲於武學一道得了幫主真傳,自己一行人就算全部加上,對上步驚雲也毫無勝算,故而有些底氣不足:“雲少爺,當初是你定要把我們支走的。如今,希望你莫讓我們難做。”
步驚雲不為所動:“我說,我要見師父。”
巡邏隊隊長一咬牙:“雲少爺,得罪了!來人,上綁!”
步驚雲撇過頭去望著他,那眼神,如同一匹孤獨而兇狠的狼,要將被盯上的獵物狠狠地撕碎。
眾人被這強烈的氣場駭得後退了幾步,步驚雲卻欺身而上,一人一掌將人全部打飛,只在半空中留下一串重影。
直到倒在地上的那一刻,巡邏隊隊長還有一種不真實感。只一個剎那間便將他們全部擊倒,又可控制力道不傷他們分毫,究竟是何等高超的實力?
步驚雲腳下不停,徑直朝著嬴政處理政務的宮殿行去。往日裡天下會人見了他個個都要供著,可在短短的時間內,所有人都站在了他的對立面,見到他的第一反應就是抓捕。步驚雲對於擋路者正眼也不看,一律拍飛,彷彿他們不是人,而是一個個不起眼但礙事的障礙物。
“雲少爺,你放走了行刺幫主的刺客,如今又要硬闖幫主的宮殿,到底是想要做什麼,難道,你也想要行刺幫主嗎?”一個熟悉的聲音終於讓步驚雲停住了腳步。
面前之人是從小照顧他們長大的,像大姐姐一樣的‘孔慈’。
‘孔慈’見步驚雲停下,心覺勸說有效,再接再厲道:“雲少爺,我不清楚你到底在考慮些什麼。不過,我總是希望你和幫主都能夠好好的。這些年來,你跟幫主的師徒情份如何,我一直看在眼裡。雲少爺,不管你打算做什麼,我希望你三思而後行,別因為一時衝動毀了與幫主之間的師徒情份。”
“不是一時衝動。”步驚雲面上隱含堅毅之氣:“我很認真的,思考過我要做的事。”
‘孔慈’還想說些什麼,卻發現步驚雲已近在眼前,他手指往自己身上幾處穴道一點,自己頓時全身都不得動彈,就連喉中也發不出任何聲音,只能心中暗自著急。
“此穴一個時辰後可解。這段時間內,你就在這裡待著吧。”
宮殿中,嬴政盯著棋盤上交相混雜的黑白兩方,緩緩地落下一子。
“幫主!”門外有人來報,聲音因為急促而有些高昂:“雲少爺違抗您的命令,不肯束手就擒。現正勢如破竹,直往這座宮殿而來。敢問幫主,是否需要屬下召集各堂主,保護幫主的安危?”
“不必。”嬴政十分平靜,好像那個幾乎要公然反叛的人不是他一手帶出來的徒弟,只有微挑的眉,顯示了他有些微妙的心情。
“可是幫主,雲少爺他至少要讓副堂主們帶隊阻攔他!”
“朕說了,不必。”嬴政移動了棋盤上的黑子,又將被吃的白子捻起:“目下的部署,足矣。”
殿中倏爾傳來一陣震盪,被那無形的力量波及,嬴政手下的棋子錯了位,好好一盤棋,竟開始變得局勢不明。
這等開場,若是不知情的人在此,定然以為步驚雲要造反。
“步驚雲,你抗命而來,可知其罪?”
嬴政明明面對著自己,步驚雲卻分明能夠看到,嬴政的眼中空無一物,前些天那些許的溫暖猶如曇花一現,他的心臟彷彿被誰狠狠地攥緊了,胸腔裡徜徉著一股煩悶濁氣。
一想到自己要問的那些問題,步驚雲更是心亂如麻。此刻,他已經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期望一個什麼樣的答案。又或者,什麼樣的答案才能夠徹底地消除他心中的那股煩悶。
“師父,我繼父,究竟是不是你命人殺的?”這個問題,問得實在有些可笑。畢竟眾人皆知,負責剿滅霍家的,是天下會的人。可步驚雲在問完後,仍是不由自主的摒住了呼吸。
也許,在這多年的相處中,他已隱隱察覺到了什麼。到了現在,他已經無法滿足於那基於虛無縹緲的感觀的猜測。他迫切地渴望著知道答案。
“不是。”頓了頓,嬴政又道:“朕,並非雄霸。”
明明是很荒謬的答案,但嬴政說了,步驚雲心中就這麼自然而然地信了。但這並沒有熄滅步驚雲的怒火和惶惑,反而讓他看起來更為暴戾:“看來,那天在茂陵地下城那些話,不是我的幻聽了?你到底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