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耐心的等她哭完,才問:“怎麼一個人掉進那裡,為什麼不呼救呢?”他們若不是剛好在這裡,豈不是就淹死了事?
小姑娘抽搭著道:“我在那裡練輕功來著,我怕給師姐們看到,就只有我一個練不好——”
傻丫頭。
蘇小昭摸摸她的頭,對七秀的弟子,始終感到格外親切和心軟。
小姑娘這時漸漸反應過來,擦著鼻涕的手頓了頓,慢慢拿下用來擦鼻涕的布,看著這塊布一直連在蘇小昭的衣服上,俗稱袖子的部位。
“——對,對不起!”她大窘,慌忙放手,可是蘇小昭袖子上掛著的不明液體卻已經無法挽救了。“對不起,我會賠你的衣服,請隨我到內坊好嗎?”
蘇小昭看看自己的衣袖也著實不能穿著這個就離開,自然也就應了。也許她也想去內坊看看,如今以她的身份,若沒有邀請是不能隨便進去的。
小姑娘一骨碌爬起來,剛抬頭驟然看到站在後面的蓮九笙,雖然方才也知道救她的是兩個人,可是——可是——這個人——
她瞪大了眼睛盯著他說不出話來,憋了半晌,擠出一聲:“七,七秀,公子”
蘇小昭怔了怔,看一眼蓮九笙,他也不解。
早就沒有人認得他們了,一個小小年紀的七秀弟子怎麼會認得出?
而小姑娘愕了半晌,突然一轉身,喊著——“大師姐!鬧鬼了啊啊啊——”就跑向了內坊。
蘇小昭和蓮九笙面面相覷對視一眼,決定乾脆跟過去看看——他們就這樣趁沒人注意進了內坊,蓮九笙環視著這個久遠的牢籠,前面小姑娘跑的不遠,直撲進一個人懷裡——“掌門大師姐,有鬼啊!”
“俏兒,不要胡說。”那女子淡淡一句便止了小姑娘的大呼小叫,衣著顯然與普通弟子不同,人雖年輕但溫柔卻又不失威嚴,那一聲“掌門大師姐”倒是叫兩人頗為吃驚——她就是七秀的新任掌門了,只是這麼年輕的掌門可不多見。
她看著俏兒一身溼噠噠,問道:“你這是怎麼回事?”
俏兒正要說話,一眼瞧見蓮九笙跟了來,忍不住又叫了一聲,“是他!掌門師姐快看!”
那掌門師姐見到蓮九笙時也微微怔了怔,人到底沉穩,只不動聲色道:“抱歉,兩位,七秀內坊重地,還請止步。”
蓮九笙悠然一笑,卻乾脆全推到俏兒身上,“是這位姑娘請我們進來的。”
俏兒一愣,可是想想好像也是這麼回事。她是請蘇小昭進來,但兩人同行,她也沒說不讓另一個跟著。
掌門師姐疑惑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她忙把方才的事情三言兩語說明,只是目光不斷的瞄向蓮九笙,會說話一般不斷提示掌門師姐——你看你看。
掌門師姐微默,看一眼蓮九笙,將男子不得踏入內坊一事隱去不再提,只道:“既是事出有因,還請這位姑娘先來換了衣服再議。俏兒也趕緊去把衣服換了,免得著涼。”她替兩人引路道:“在下七秀新任掌門鳳儀,內坊重地,還請兩位跟好,不要四處走動。”
俏兒被打發去洗漱,蘇小昭也被領進一間屋子,給了她一身替換的衣服。
——是七秀的輕羅衫。淺紅輕羅,金釧瓔珞。已經多少年不曾穿過,再次穿起,恍如隔世般走出房間站在蓮九笙面前,果然他也一副些微惘然不知名狀的輕笑。
他閒閒站著,看著蘇小昭走近,站定在他身前才向前傾身道:“還是這樣,最像我的小昭。”
鼻尖幾乎蹭在耳廓,微微的一點冰涼。
門外鳳儀輕輕敲門,沒有讓其他弟子來招待,而是親自在門口道:“姑娘若是換完了衣服,就請兩位來一起喝杯茶吧。”
來到大廳時還未見俏兒,想她還要更衣沐浴只怕要許久,有弟子奉了茶,鳳儀客氣笑道:“多謝兩位救了七秀的弟子,只怕俏兒方才有些失禮,還望勿怪。”
蓮九笙悠然淺笑,即便只是閒閒坐著,那般自然的儀態風姿卻是隨意而就,從骨子裡染就的,“哪裡,只是不知為何俏兒姑娘會有此一說?”
鳳儀笑笑道:“不怪俏兒的,兩位請隨我來。”
她將他們引進後面的一棟閣樓,閣樓裡空曠陰暗,隨著大門的開啟照進一片陽光,像開啟一片塵封古舊的時光。鳳儀慢慢一扇扇開啟窗戶,一幅畫像展露在他們面前。
緋紅一襲如火,華衣金飾。
雖只是一副畫,卻在眉眼身姿都淋漓盡致了他骨子裡的妖冶與冰涼,像火焰中肆意綻放的彼岸沙華,說不清是燃燒的火更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