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終是乖馴,只應道:“是,她看來很好。”
抬起頭,只見掌門迎著閣樓上的微風,風姿依然卻耳鬢微白,幾不可聞的一聲嘆息,“那就好”
她親口下令逐出七秀的兩人,都已經過了二十多年了——看起來還好,就好
☆、尾章 傾生大夢不易醒3
——看起來還好,就好。
即使;只是看起來。
四季輪轉;花落年年,春去回。
江湖依舊人來人往,世間依舊熙熙攘攘。這世上從不缺少各種人各種事;而在這熱鬧之中;有兩個人彷彿如此的惹人注意;卻從不被人在意,靜靜走遍大江南北從不在一處久留;只是每隔幾年便回到揚州。
西子湖畔西子情,樓外樓中雨霖鈴;畫廊秀舫霓裳舞;小橋流水葉娉婷。
揚州七秀;秀坊舞扇如畫——團扇秀劍,妙舞揚揚,火紅衣衫的男子坐在高樓之上,半倚闌珊,眺望遠處水畔的秀坊。
身旁女子素手斟清酒,入畫一般的兩人叫樓上的人看得都呆了去,那紅火漪瀾彷彿一瞬間就撞進了眼,要勾去魂魄。而那臨窗遠眺的身影迎著風,卻又彷彿遙遠得根本讓人碰觸不到。
——便是當年江湖第一美人的七秀公子也不過如此吧。
蓮九笙一身紅衣,雖紅衣素著未佩飾物卻自有一番骨子裡的華魅。從當年在花樓答應過花事隱世上再不會有七秀公子,他已經很多年未著紅衣。只是大江南北走了一遍又一遍,在過了這麼多年之後,世上再無人認得蓮漪,他銀衫的形象卻在江湖中太過惹眼。
此番回來便索性著了紅裝如火,反正無人認得,他便不算違背諾言。
——也許,是有些懷念了吧。
真的,好像已經過了太久太久
“今天街上的官兵怎麼這麼多?”
“聽說今天是新太守到任的日子。”
樓上的酒客議論著,不解道:“歷任太守初到任的時候,可也沒見這麼鄭重其事的啊?”
“哎呦,聽說這次的太守是京裡來的大人物,得有百十來歲了呢!”
“這麼大年紀不去養老到揚州來幹什麼?”
“那誰知道——”
蓮九笙輕笑,迎風微瀾,“看來這揚州倒是熱鬧,我們本是回來看七秀的新掌門,結果揚州太守也是新的。倒是正好瞧瞧這新太守品行如何。”
小昭卻笑,“那麼大年紀的人了,又能如何?”
“通常那麼大年紀的人,會千里迢迢跑來這麼遠的地方當個小太守麼?——反正他來之前還有時間,要不要去七秀看看?”
這麼多年了,七秀也早沒有人認得他們了,只是,還是一次也不曾踏足。
依然記得的,他們被顏如玉擲地有聲永遠驅逐出七秀的那一日,猶在眼前。
小昭臉上笑容微微凝滯微默片刻,而後點了點頭。
——太久了,他們在一旁遠遠看著七秀,守著它的一切,如今也是時候回去看看了。
縱然,故人已不在。
——※——※——※——
七秀彷彿從不曾改變,笙歌裡水橋廊榭鶯紅柳綠,永遠的春光瀲灩。
蘇小昭走在二十四橋上,看著這裡熟悉卻又遙遠的一切,每一步,恍如隔世。她的人生明明這麼長,但在這裡彼此遙望的十年,卻彷彿就是一生。
蓮九笙從背後環住她,下巴輕輕擱在她肩上蹭了蹭。
多可怕,若那一夜他們沒有去鳳翔賭莊,若邪俠不曾遇到暗夜之梟,他們是不是一生也只能作為七秀公子和一個普通的七秀弟子保持著距離,直到有一日其中一人離開七秀再不相見。
他們靜靜依靠誰都沒有說話,忽然聽到橋下噗通水聲,看過去竟見一個身著輕羅的七秀弟子落在水裡起起伏伏,雖不曾呼救卻著實驚險。
他們兩人無需語言便一齊飛身而下,在水面一點,拎起落水的女子提上岸來。
半空中紅衣飛揚,漆黑微涼的髮絲擦過蘇小昭的臉頰,她側目一眼看向身旁蓮九笙,恍然間很久以前,他便是這樣將她從橋下提了上來。
落地鬆手,那七秀弟子跌坐在地上咳著,驚魂未定,雖喝了幾口水但無大礙。咳了一氣,待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竟是坐在那裡哇一聲大哭起來。
蘇小昭無奈蹲□來拍拍她的後背,小姑娘想是嚇的狠了,也顧不得去管拍她的是什麼人,抱著就狠狠哭,就著蘇小昭的衣服擦著鼻涕眼淚。
蘇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