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著從後院飄來的香味,紛紛抓住湯文瑞和那三個夥計連聲地打聽。
“這是啥菜,咋聞著那麼香呢?既像海里頭的東西,又有些雞肉、鴨肉唔,還有火腿的味道,到底是什麼呀?”
湯文瑞被一眾食客纏得沒辦法,只得笑道:“我們老闆最近正在潛心研究一道新菜品,這才是第一次上鍋試著烹調呢,等這道菜正式寫進選單裡,歡迎大家都來嚐嚐啊!”
他嘴上這麼說,心裡卻直犯嘀咕。好傢伙,這道菜究竟什麼來頭,光是買原料就花了好幾十兩銀子,真要拿到珍味樓裡賣,那得多貴啊!要說這姚姑娘,終究是年齡小,不知道分輕重,這樣一道菜,別說是那些個平頭百姓了,就算是富家子弟,也未必捨得花錢哪!
洪老頭一個人在廚房裡閃轉騰挪,氣得心肝兒啊腸子都跟著顫,整個人好像要著起火來。一邊做著一道香煎小黃魚。一邊嘮嘮叨叨道:“是哪個天殺的給咱老闆出了這麼個鬼主意?好端端的,做什麼‘佛跳牆’,再這麼下去,老子才要跳牆呢!要是讓我知道誰是那個始作俑者,我非把他片成片兒端出去喂貓不可!“
丁偉強站在院子裡看姚織錦倒騰,並沒有聽到洪老頭的咒罵。但身上卻忽然打了個冷戰。
好容易熬到了夜裡戌時。店裡的客人都走了個一乾二淨,終於到了那一甕佛跳牆與眾人相見的時候。
羅阿保和二順子嘿喲嘿喲地將酒罈子從灶上抬下來端進屋裡,姚織錦看了眾人一眼,不知怎的。心裡居然有一點發顫。
這是迄今為止,她花最大功夫做成的一道菜,她一早便有一種預感。覺得這道菜不僅會給自己帶來巨大的敏感,更有可能在潤州城裡引起轟動。如今真個要開啟一探究竟了,她的手。還真有些發抖。
洪老頭罵罵咧咧地從廚房走出來,朝那酒罈子瞟了一眼,道:“錦丫頭,雖然說你是谷家三少奶奶,又是咱珍味樓的正牌老闆,但這醜話我可得說在前頭。你重開了珍味樓,就該將全副身心都撲在如何經營上頭。眼見著酒樓裡那麼忙,你不說幫把手。還淨在那兒整些八竿子打不著的東西。你說你要真想做,在城南宅子裡拿出一天時間來慢慢弄不行嗎?今兒這道勞什子佛跳牆,若是好吃還罷了,但倘若不好吃,我可要立個規矩,從今往後,再不許你在珍味樓裡瞎倒騰!”
姚織錦抬頭衝他一臉天真地笑了笑,也不分辯,只管囑咐羅阿保進去取幾副碗碟,接著將兩隻手放在酒罈的蓋子上輕巧地一掀,再揭去表面覆蓋的鮮荷葉,一股濃郁香醇的味道立刻從罈子裡竄了出來,頃刻間便充盈整間酒樓大堂。
方才還一臉暴怒之氣的洪老頭登時愣住了,嘴裡喃喃道:“天哪,這是什麼東西,我為廚幾十年,竟從未聞見過這樣的氣味。明明很複雜,卻絲毫亦不衝突,各種味道混雜在一起,只匯成一個‘鮮’字,我”
他竟說不下去,一閃身撲了過來,直勾勾地盯著壇裡,一動也不動了。
這洪老頭還算是見過世面的,其餘幾人——尤其是那三個夥計,皆目瞪口呆地站在原地,彷彿魂魄都給這一陣難以言說的味道給吸走了。
姚織錦自己也很震驚,方才她雖然一直守在灶邊,滿鼻子充斥的都是從酒罈裡散發出來的香味,但當蓋子一開啟,那香氣被驟然放大了數倍,令得她一時也有點回不過神來。這個丁偉強,還真是有點品味啊!
眾人愣怔了半晌,忽然反應過來,七手八腳地在桌邊圍作一團,捧著碗碟跟要飯似的你推我我擠你,生怕落在別人後頭。
正在這時,門外傳來一聲低喝:“姚織錦,你膽子越來越大的,這麼晚了不回家,還勞動我來接你,你好意思嗎,心裡就不覺得愧疚嗎?”
姚織錦回頭,就見谷韶言站在門邊上,話雖然說得嚴厲,唇邊卻彎著一抹笑。
昨日二人在紫雲山上遇險,她忽然發覺,這傢伙原來也不像她印象中那般討厭。她嘴上雖然不說,心裡卻明白,在那道驚雷劈下來之時,谷韶言明明有機會躲開,卻一直攥著她的手,絲毫不松,其後還一直將她護在自己懷裡。現在看來,二人身上都沒受傷,這只不過是一件小事,但她清楚,至少在那時,谷韶言是不離不棄的。
想到這裡她便心中一動,轉身大聲道:“全部給我住手,不許亂動!”然後,自己從酒罈中連湯帶料地舀了一碗,徑直送到谷韶言面前,笑著道:“趕得早不如趕得巧,既然你來了,也嚐嚐我今天新做出來的這道菜吧,這叫‘佛跳牆’。”
“我是聽關大強說你是在搗鼓什麼新菜品來著。”谷韶言也便笑著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