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部分(3 / 4)

小說:寧為欲碎 作者:辯論

的。與展涼顏,也是有過歡喜日子的。不管當時他是真心還是假意,至少那時,她是歡喜的。江南煙雨時,他喜歡在舫船裡,在靠近窗邊的位置,開啟紗簾,讓斜斜的雨絲在他周身打出些微涼意。有時候,僅僅是這樣,只要雨不停,他可以坐上一整天,動也不動。

他喜歡下棋,很慢很慢地下。棋子是紅白色的,因為他不喜歡黑色。她纏著跟他學,他也不嫌煩,很慢很慢地教她。一盤棋,他們往往能下上一整天,還不分出勝負。她曾經問他,你的棋藝到底怎樣?他回答說,能和一個不會下棋的人下一整天還分不出勝負。

那時候,她以為是說他棋藝也很差,後來才明白,真正的高手,不是能下贏棋藝高超的,而是讓一個不會下棋的人,在他的棋局裡變得會下棋,讓對手也變成他的棋子。展涼顏下棋就是這樣,他的棋局全是他在控制,不管你怎麼下,他都能讓你在他的棋局控制之中,輸不了也贏不了。靈嬰樓裡的人都害怕跟他下棋,唯獨她喜歡得不得了。夢裡那個梅牽衣,最初遇上他時,心思單純,武功不高,出門都要父母保護,是他讓那樣的她一步一步變成了他最厲害的一招棋,猶不自知。

耳際響起船槳撥水的聲音,譁——許,譁——許。慢慢悠悠,像當年,她好動的性子賴在他身邊時,偶爾也能有安靜的時候。那個時候,就能聽到這樣的聲音,“譁——許,譁——許”,一聲一聲,那船槳全撥在她心上,撥出一圈一圈的浪紋,推著心不斷前進,不斷前進,也不管前面是漩渦還是深淵。

那時候,她能看到他的側影,長長的髮絲任意披落,垂在流水紋的蒲團上。胳膊隨意搭在窗沿上,修長的手就垂在窗邊,彎出自然的弧度,慵懶又悠閒,像是哪家的富貴公子,又像是何方的閒雲散人,平生只識調宮弄羽,不曾沾染鮮血。

那是他一身白衣的模樣,江湖人都不曾看到。她,也只見過一次。

無意識地依著記憶裡的姿勢,懶懶地抬頭望去。驀地,她視線陡然凝固,雙眸不自覺地瞠圓,忘了眨眼。

淡淡斜雨裡,懶懶的姿勢,涼涼的容顏,一縷青絲滑落垂在頸邊。輕垂的眸,淡挑的唇,一雙臂膀擱在窗沿。

他他怎地在這裡?

梅牽衣霍地站起身子,待要細看確認時,那畫舫已錯身而過,船身遮住了她的視線。徒留那“譁——許,譁——許”的聲音,慢慢悠悠,隱隱傳來。

心如火燎一般,想也沒想,她急忙忙地要追過去。

“牽牽。”

嬌柔的一聲呼喊,梅牽衣整個回過神來。

鵝黃衫子的女子撐著淡竹油紙傘,在細細雨絲裡,緩步走近她,行走處腳尖掀起的裙裾像翻在水裡的清波。微風掀動衣袂輕翩,那樣的女子,美好得像湘夫人一樣。

梅牽衣微怔了怔,停在原地。須臾,拍了拍額頭,吐出胸口緊閉的一口氣,抬頭喚她:“金魚姐姐。”

“怎麼不進去避雨?”金雨朵走近來,舉傘幫她罩住雨絲,“現在到了‘漫山四蛟’的範圍,爹說雖然與四蛟向來井水不犯河水,但這是人家的地盤,還是小心為上。”

梅牽衣的眼光仍不自覺地追著那錯身的畫舫,心不在焉地聽金雨朵說話,眼見那畫舫越來越遠,心在胸腔裡衝撞得厲害起來,隨口甩下一句:“不會有事的”,撒足就往船艙裡鑽,蹬蹬蹬地穿過船艙,從另一邊鑽出來,正好看到畫舫遠去。

細雨裡,那窗邊的人似乎抬起了頭,朝這裡望了一眼,煙雨裡看不真切。然後畫舫轉向,只依稀看到紗簾在風裡輕舞,重新回到那水墨丹青畫去了。

梅牽衣的心中沒由來地沮喪低落,左胸心臟處隱隱如針絞一般地疼著、空著,覺得寂寞、寂寥。

“什麼好東西?”梅青玄早在船艙中看到女兒蹬蹬蹬跑過時就出聲喚了她,既然喚不住,就索性跟著出來一起看熱鬧了。結果到船板上,卻只看到女兒凝望著遠處霧濛濛的一片,愣愣地出神。

“不知道,才在船頭就看她跑過來。”金雨朵跟在後面出來,聽到梅青玄如此問,便幫她回答著。

梅青玄遠眺了一會,忽然笑了,揮臂示意,遙指前方,道:“開船追那艘畫舫!”他的寶貝牽牽看到畫舫裡的什麼了,戀戀不捨魂不守舍的,他這個當爹的,當然要助她一臂之力了,不能就這麼擦肩而過錯失了。

梅牽衣沒有注意到他們的對話,她仍舊望著那逐漸消失在綿綿細雨裡的畫舫,拼命地搜尋著,夢境裡,是否也有這一個場景,是否當年在太湖上,與他們的船隻錯身而過的,也有這麼一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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