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部分(4 / 4)

師舒曼

的音樂已經世代相傳了,同時音樂上的紛爭也在世代相傳著,曾經來到過他的身旁,

現在經過了他,去尋找更加年輕的一代。如今,瓦格納和李斯特都已經去世,關於

激進的音樂和保守的音樂的紛爭也已經遠離他們。如同一輛馬車從驛站經過,對勃

拉姆斯而言,這是最後的一輛馬車,車輪在泥濘裡響了過去,留下了荒涼的驛站和

荒涼的他,紛爭的馬車已經不願意在這荒涼之地停留了,它要駛向年輕人熱血沸騰

的城市。勃拉姆斯煢煢孤立,黃昏正在來臨。他完成了這第二首大提琴和鋼琴奏嗚

曲,這首F大調的奏嗚曲也是他第99部音樂作品。與第一首大提琴和鋼琴奏嗚曲相

比,似乎不是另外一部作品,似乎是第一首奏嗚曲的三個樂章結束後,又增加了四

個樂章。

中間相隔的二十一年發生了什麼?勃拉姆斯又是如何度過的?疑問無法得到解

答,誰也無法從他的作品裡去感受他的經歷,他的作品和作品之間似乎只有一夜之

隔,漫長的二十一年被取消了。這是一個內心永遠大於現實的人,而且他的內心一

成不變。他在二十歲的時候已經具有了五十三歲的滄桑,在五十三歲的時候他仍然

像二十歲那樣年輕。

第二首大提琴和鋼琴奏嗚曲保持了勃拉姆斯內省的激情,而漫長的回憶經過了

切割之後,成為了嘆息一樣的段落,在旋律裡閃現。於是這一首奏嗚曲更加沉重和

陰暗,不過它有著自始自終的和飽滿的溫暖。羅斯特羅波維奇和塞爾金的演奏彷彿

是黃昏的降臨,萬物開始沉浸到安寧之中,人生來到了夢的邊境,如歌如訴,即便

是死亡也是溫暖的。這時候的大提琴和鋼琴就像是兩位和諧的老人,坐在夕陽西下

的草坡上,面帶微笑地欣賞著對方的發言。

很多年過去了,勃拉姆斯的生命消失了,他的音樂沒有消失,他的音樂沒有在

他生命終止的地方停留下來,他的音樂敘述著繼續向前,與瓦格納的音樂走到了一

起,與李斯特和肖邦的音樂走到了一起,又和巴赫、貝多芬和舒曼的音樂走到了一

起,他們的音樂無怨無恨地走在了一起,在沒有止境的道路上進行著沒有止境的行

走。

然後,年輕一代成長起來了,勳伯格成長起來了,這位二十世紀最偉大的音樂

革命者,這位瓦格納的信徒,同時也是勃拉姆斯的信徒,在他著名的《昇華之夜》

裡,將瓦格納的半音和絃和勃拉姆斯室內樂作品中精緻結構以及淋漓盡致的動機合

二為一了。勳伯格當然知道有關瓦格納和勃拉姆斯的紛爭,而且他自己也正在經歷

著類似的紛爭。對於他來說,也對於其他年輕的作曲家來說,勃拉姆斯是一位音樂

語言的偉大創新者,他在那個時代被視為保守的音樂寫作在後來者眼中,開始顯示

其前瞻的偉大特性;至於瓦格納,他在那個時代就已經是共認的激進主義者,共認

的音樂語言的創新者,後來時代的人也就不會再去枉費心機了。隨著瓦格納和勃拉

姆斯的去世,隨著那個時代的結束,有關保守和激進的紛爭也自然熄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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