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束髮唄!”他託著腦袋說。
紅玉興奮地跑去拿了梳子說:“來來來,我給奶奶梳頭,戴上看看!”
孫正陽笑著說:“你別瞅著眼紅啊,你們奶奶平時賞你的可不少!別以為我不知道!”
紅玉站到我身後說:“瞧爺說的,我又不是不守本分的人,怎麼會眼紅奶奶?”
我嚷著說:“我不戴啊,大晚上的,神經病啊!”
紅玉轉身看看孫正陽等他示下,而孫正陽說:“不戴不戴吧!”紅玉這才笑著放下梳子。我仍拿著那個頭飾翻來覆去地看,覺得它精緻的實在有點誇張,要我說把它戴在頭上太可惜,應該擺在屋子裡讓人看才好。
紅玉說:“您就戴一下給我看看吧,我長這麼大還沒見過這好看的首飾呢!”
“這玩意戴上得多沉啊!我不戴!哎?我給你戴上,你頭髮多,能塞實!”我不由分說按她坐下,她再次看看孫正陽。
只見孫正陽笑著說:“下不為例啊!”
我雖誇下海口,卻拿著梳子不知道對紅玉的髮髻如何下手,她大概也看出我不擅長,所以乾脆自己來了。她很麻利地把頭髮散開又重梳,然後在頭頂挽成一個髻,並用那座“戲樓”罩在頭髮上,插上簮子固定好頭髮,便直起臉讓我看。
我看著就覺得沉,問她脖子累不累,她美滋滋地說:“足金的嘛!”
我笑著說:“瞧你那沒出息的樣!”剛說完,連著打了兩個噴嚏,不禁喃喃地說:“哎呀,感冒了!”
孫正陽嚷著說:“趕緊過來,到被窩裡暖暖,地上冷!快過來,還穿那麼少!”
“不的,我回屋了!”
“把門關上,不許走!我告你啊,不許走啊,敢走試試!過來過來!我這兩天都沒好好跟你說過話!”
“我又不想跟你說!我這會可煩!”
“那正巧我也悶著呢!”
紅玉真就去關了門,我瞪了她一眼說:“賣友求榮!”她咯咯地笑起來。
我又在原地坐了一會,的確是挺冷的,心想他又不放我走,乾脆先到被子裡暖和暖和吧,想到這,我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就鑽進被窩。我本來想著能和紅玉說說話,結果她去關門後就沒再往裡面來,並且還把一道窯子放下了。
我嚷著說:“紅玉紅玉!你進來啊,亂跑啥啊?我這又沒什麼見不得人的!過來跟我說說話唄!要不然,我真走啦!”
她答應著,卻不進來,我氣著說:“這死小妮,搞什麼呢?”於是掀開被子,準備翻身下床,因為知道姓孫的屁股疼,所以小心翼翼,可是還是按到他的大腿上,他動了一下卻扯動了瘡口,疼得大叫起來。紅玉聽到聲音趕緊跑進來,孫正陽舉起手要扇我,我嚇的直擠眼,他大概覺得有點捨不得,所以沒打下來。
我喃喃地說:“有那麼誇張嗎?”
他罵著說:“你咋就這虎呢?你就不能學著輕巧點?”
我不想聽他羅嗦,用被子矇住頭,紅玉不敢吭聲,他又嘟囔了一會,才叫紅玉去外屋睡了。
過了一會,我覺得四周沒動靜,就把被子翻開個小邊看看——紅玉好像睡著了,時不時傳來一陣細細的鼾聲,我想她這兩天確實夠辛苦的,肯定休息不好。我正想著想著,孫正陽突然把我的被子拉開,把我嚇了一跳。
我氣憤地抓回被子來,重又蒙上頭。
他扒扒我的肩,晃著我說:“想啥呢?還以為你睡了呢!”
我不理他,他就硬抹過我的臉,但我把臉抹過來,他又沒話說。我不吭聲,面朝裡地躺著,他也一聲不響地沉默著。
桌上的一小截蠟燭燃燼了,屋子裡陷入黑暗,窗外是呼嚕呼嚕的風聲,刮的窗戶咚咚直響。孫正陽在我身旁側躺著,時不時咳嗽幾聲,要不就是往上拉拉被子。我心想感冒大概就是被他傳染的。
“想啥呢?”
我轉頭看了他一眼,沮喪地說:“我今天看到一個老乞丐,我心裡可難受!”
他託著腮看著我,顯得很沉靜,看我沒說話,便輕嘆一口氣說:“晨晚和子秀說”
“誰是晨晚和子秀啊?”我問。
“就是前兩天來找我那倆,你說他倆長的挺好的那個。”
“哦,那是他們的‘字’?”
“嗯!枊吉的字叫晨晚,呂榕的字叫子秀。他倆曾經救過我的命。那年我去杭州,路上遇到強盜,東西全叫搶了,我也受了傷,最後到一個小縣城,身上一分錢也沒有了,傷口又化膿,差點沒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