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說,不然叫人打你板子!”
志方猶豫會兒才道:“小的聽說夫人在收拾行李,明兒就去永平了。”
餘拙差點從榻上滾下來,他驚呆道:“她,她真要走?不,這不可能,文殊跟文君都在京都,她怎麼能去永平?她是餘家的兒媳婦!我的娘子啊!”
他一指志方:“你去說,不准她走。”
志方抽了下嘴角,他只是下人,夫人怎會聽,再說,殷老太太都在,不得打斷他的腿?
志方道:“要不小的扶著爺去?爺開口,夫人指不定會留下來呢。”
餘拙沉默了。
他記得餘二夫人當時的表情,她的眼神深深的刻在了他的心上。
那是一種堅定的決絕。
他把被子往頭上一蓋,賭氣的道:“她要走就走好了,餘家少了她,又不會怎麼樣!”
“爺”志方還想勸勸。
“你給我滾出去!快滾!”餘拙大聲吼道。
志方嚇一跳,趕緊走了。
第二日清晨,太陽剛剛升起,餘二夫人用過早飯,與眾人道別之後,便與老太太,殷含章,余文君坐馬車去了永平。
江素梅仔細觀察了一下,行李其實並不算多。
到底,餘二夫人是怎麼想的呢?
她只是離開一陣子,還是永遠的離開這兒?
無從得知。
餘拙看著床頂雪白的帳幔,忽然想起那一日,殷婉身著大紅嫁衣靜靜的坐在床邊,他拿著銀秤挑起她頭上的紅蓋頭。
那時,他那麼年輕,他沒有想過要與她白頭到老,他甚至在那時都沒有看上她。
這一樁婚事,是母親定下來的,他一生願望乃是走遍五湖四海,寫一本真實詳盡的遊記,他也確實一直在為之付出努力,然而,殷婉卻像無孔不入的水一樣,慢慢滲透進了他的生活。
他生平第一次,想把一個女人納入他的遠大志向,他想帶著她一起去實現這種理想。
他想與她在鄉野間散步,想與她一同登上高山,想與她在天際間遨遊。
他有著許多,許多的憧憬。
可是,殷婉卻不是這樣的女人,她只想做一個賢妻良母,她並不願與他去,她總是有那麼多的事情要去處理,她分不出太多的心。
一次次的,他終於不再期望。
後來,他又把兒子帶了出去。
後來,殷婉知道,抱著兒子哭了一整天。
他也不敢帶余文殊去了。
他孤獨的,寂寞的走著自己的路。
餘拙慢慢的回想著,胸腔中滿溢著委屈,不甘與悲傷。
在這幾年,只有聽絃願意陪著他,她理解他的想法,也知道他的心願,他在這廣闊的世界裡,像是找到了一個知己,他沒想到最後會是這個結果。
餘拙深深嘆了口氣,也許,這樣也好,他們二人原本就不該成親。
殷婉,回你的永平罷。
今日一別,永不再見!
☆、63 方案
府裡少了餘二夫人與余文君,一下子變得冷清多了。
眾人都無甚樂趣;氣氛像是寒冬;叫人提不起什麼精神。
反倒是餘拙,像是打了雞血一般;腿還沒好;便拄著柺杖到處跑,一心要做個合格的當家人,只是;處理事情的狀況大概能用四個字概括;亂七八糟!
餘大夫人差點沒被他氣死;跟在後面收拾爛攤子。
這一日;餘大夫人實在受不住,跑來江素梅這裡,叫下人送上一大箱籠的賬本與小冊子來。
江素梅驚訝道:“大伯母,這些是什麼呀?”
餘大夫人嘆口氣:“二弟妹走時交予我的,我與她商量過,這家以後便讓你來當。雪卉身子不好,我這脾氣不好,未免不討人喜歡,你是最為合適的,只本想給你一段時間適應,今日卻不得不交出來了。”
“可是,我都不太懂。”江素梅心慌慌,這麼大的家交給她管,她能勝任?
“二弟妹都記得很詳盡的,一目瞭然,就是往常與咱們走動的人家,主子喜好也都寫的清清楚楚,每年的隨禮也是記下來的,你照著做便是。”餘大夫人笑笑,“我聽說,你看書很快,哪裡像我,我這眼睛也是不太行了,比不得你們年輕人啊。”
江素梅哀嘆,餘二夫人曾說餘大夫人是有好手段的,只她一來沒耐心,二來講話容易得罪人,三來,也是習慣散漫了,故而才不管事,這不餘二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