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
“不是一直都喜歡我嗎?不是想嫁給我嗎?”穆清卻停住了手上的動作,眼神銳利地望著她:“怎麼現在連一個吻都忍受不了?來,返返,看著我的眼睛,說你愛我。”
知返慌亂地盯著他,身子不由地退後。
她——說不出口。
“返返,你說不出來,因為你的心裡已經有了一個人,”他殘酷地判了她死刑,“是霍遠。”
知返閉上眼,胸口繃緊的那根弦驟然斷裂,她的心不停地往下墜,正墜落進深不見底的黑洞。
看著她蒼白的神色,穆清嘆了口氣:“爸爸知道了是不會同意的,而且霍遠和姑姑——”
雖然他對於霍遠沒有父親那麼複雜的情緒,但畢竟他曾經傷了姑姑的心。
“我知道。”知返輕輕地應了一聲,像是說給他聽,又像是說給自己聽。
她知道自己已是進退兩難,可是怎麼辦?
不知從什麼時候起,那個人就已然在她心裡。
走出電梯,知返覺得每一步都像是踩在雲裡,虛浮無力。
大廳裡,大家仍是興高彩烈地舉杯談論,不時有陣陣笑聲傳過來。
冠蓋滿京華,斯人獨憔悴。
忽然間,腦中就冒出這麼一句。
嘴邊情不自禁地露出一絲苦笑,這樣的夜裡,人人都是開懷得意,只有她在自尋煩惱。
視線落在那個熟悉的身影上——正有人給他敬酒,他微笑著一飲而盡,頓時博得一片掌聲。
這樣眾星拱月的生活,他想必是早已習慣。
美酒,佳人,財勢,名利,男人追求的東西他都已擁有,那他應該沒有什麼遺憾,也沒有什麼在乎的吧。
他不在乎也好,不知道也罷,反正喜歡誰也只是她一個人的事情。
“返返,你到哪裡去了,一直在找你呢。”穆昭懷遠遠地朝她招手。
暗暗地嘆了口氣,她走了過去。
“你是功臣,我和霍遠都該敬你一杯。”穆昭懷笑道,把酒杯遞到她手裡。
知返微笑著和他碰杯,又轉向霍遠,目光相觸的時候,她的心裡一震,卻瞬間移開視線。
是她的錯覺嗎?
為何她竟覺得他眼裡有一絲暖意,可明明剛才他還用那樣的冷漠的聲音對她說,我沒放在心上。
霍遠看著她喝盡杯中的酒,眉心不由一蹙——她的臉色怎麼比她身上的洋裝還要白上幾分?
場面上的客套話還是免不了要說上幾句,好在人多嘴雜,話題不斷,不一會大家的目標就從她身上轉移開來,知返鬆了一口氣,慢慢從人群中退開來。
看看錶,也九點多了,今晚這麼熱鬧,估計她提前走也沒誰注意——這麼想著,她拿著包往門口走去。
“知返。”
低沉而熟悉的聲音在她背後響起,她驀地停住腳步,卻不肯回頭。
黑色的皮鞋在她眼前的地上停住,再往上是筆直的西褲,袖口上精緻的袖釦,換了另一枚,卻依舊是萬寶龍。
“有事?”她輕聲問,執意不看他。
心裡有委屈的情緒在翻湧,說好不在意的啊,可就是無法釋懷。
“為什麼不肯看我?”他問,聲音異常輕柔。
“沒有,”她狡辯,抬頭望著他,裝出滿不在乎的樣子,“如果沒事我走了。”
他冷淡,她也可以。
“你在生我的氣嗎?”霍遠凝視她,微微一笑。
“我為什麼要生你的氣?”他語氣裡的篤定讓知返覺得有些羞憤,“霍總也太給我面子了。”
“你上樓其實是去找我的對嗎?前臺小姐告訴李喬我才知道,”黑眸深深地注視她,“抱歉我剛才口氣不好。”
他遲來的道歉並沒有讓知返覺得好受多少,恰恰相反她覺得有些諷刺——怪不得他態度轉變得這麼快,原來也是知道她先低頭他才肯放下身段!
“霍遠!”
正要開口時,一道靚麗的身影從門邊小步奔來,撲進她身側男人的懷裡。
“穆寧?”遲疑的聲音,帶著些許清晰可辨的驚喜傳進她的耳裡。
胃裡的疼痛在這一刻忽然變得異常劇烈,知返深吸了一口氣,緩緩向門外走去。
無論多痛,無論多難過,一定要以最完美的姿態的退場,她才不至於太過狼狽。
彷彿,是聽見他喊了一下自己的名字。
然而也只是喊了一下而已。